“进忠公公,您是真厉害啊!这身紫袍您穿着可比那李玉穿的威武多了……”
李玉一走,进忠便火速顶上了他的位置,小德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这身蟒袍两只眼睛都泛着精光。
要不说进忠公公能走上御前大总管的位置呢?
人家有这个魄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看到进忠,小德子便期待起往后自己的日子来。
想当年自己不过是御前洒扫的小太监,如今竟然也能走到二把手的位置,换成当初他是想都不敢想。
他还是第一次穿蟒袍,真是哪哪儿都新鲜的紧。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你且好好跟着小爷我干,等回头小爷坐腻了,这位置可就成了你的了……”进忠斜睨他两眼,得意的勾着嘴角打趣儿道。
小德子是他这些年一手提拔上来的,这小东西还算有点儿眼力见,知道跟着谁会有好日子过……
进忠也不怕他会反,至少在这宫里这些年他也算积了点人脉,他前脚敢有反的意思,后脚就能叫他生不如死。
进忠一路怎么过来他都记在心里,断不会让人学了他的手段,反爬到他头上去。
出了李玉这档子事,宫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嬿婉快刀斩乱麻,第二日随口找了个借口将卫杨氏送回了家中。
而那名小宫女,已经在中秋前出宫的名单里了。
春婵本提议要灭口,免得事情败露。
奈何那小宫女已经过了皇上的眼,若是没多久便死在宫里头,多半会引得皇上怀疑,只得送出宫了事。好在她是汉军旗,祖籍在千里之外的川蜀,王蟾早就打理好了一切,一放出宫便直接派人送回川蜀去。
千里之遥,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很合理吧?
只是还没等这小宫女出宫,行宫那边传了消息。
李玉伤得重,一路上颠簸劳苦,身上的伤口久久不见好,听伺候的人说伤口的皮肉都烂了,等人到行宫时便已经快到弥留之际了。
没过几日便发起高热,撒手人寰了。
人死前还嚷嚷着冤枉,说等着皇后娘娘给他申冤。
只可惜这话传不到宫里,顶多是个死讯儿罢了。
由于是皇帝降罪的人,行宫的人连墓碑都没给他立,只随手葬在行宫荒山一角了事。
奈何他在皇上跟前有头有脸的过了大半辈子,死后竟是这样的光景。
皇帝将六宫交由舒妃打理,不许如懿探视海兰和十三阿哥,这跟变相软禁没有区别。
说到底,皇上还是怀疑她。
自从出了李玉那档子事,宫里的人都避着翊坤宫远远的,这消息递的也慢,一连几日了都不知道。
李玉死在行宫的消息,还是凌云彻告诉如懿的。
他趁着换班的空档,偷偷来到了翊坤宫。
“娘娘,凌大人来了。”
容佩有些忧心的看着如懿的背影。
自从皇帝当日在翊坤宫门口打了李玉,娘娘的精神头便越来越不好了。
皇上那样做,分明就是打娘娘的脸。
如今这翊坤宫同冷宫一般,宫里人人都避着点走。
容佩长叹一口气,自己暗暗退出去,给两人留了说话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日后还是别到这翊坤宫来,小心害了你。”见到凌云彻,如懿苦涩的扬起一个笑脸。
是她不好,才害的李玉被皇上责罚。当日她们就应该小心些的,白白落了令妃的圈套!
一想到李玉,凌云彻便有些为难。
他摇摇头,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无碍,微臣自有分寸,皇后娘娘……您当日对我不薄,如今您落难,微臣来看一眼是应该的……”
他攥紧了手心,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李玉过身的消息告诉如懿。
“李玉是为了护着我才落了如此大难,你居住在宫外,帮忙让人把这些东西捎给他吧,这是容佩做的一些过冬的衣物,眼看就要入冬了,行宫不比宫里,得好好御寒才是……”
如懿翻找出一个包裹,放在凌云彻面前的桌子上细细说着,半天都不见他接茬,回头去看凌云彻有些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了不祥的预感。
凌云彻艰难的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不用了……以后都用不上了……”
“什么?”
听到这话,如懿猛地僵住,她久久站在原地不能回神。她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眨巴着,抬头望向凌云彻的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难道……”
凌云彻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
只瞬间,如懿觉得天塌地陷,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好在凌云彻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才免得跌落在地上。
感受到怀中娇小人的体温,凌云彻一时间愣住。
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如懿瞬间回神,她艰难的挣脱他的搀扶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她十分无助的看向凌云彻,想从中找到原因。
凌云彻十分惋惜的说道:“李玉公公当日被打了八十杖,第二日便被送到行宫去了,听从行宫回来的人说,他伤得重,一到行宫便发起了高烧,一连几日都这样,最后没能扛过去……”
大颗大颗的泪滴从如懿脸颊滑落。
她甚至失了回话的力气,脑中在懊悔着,当日为什么不留下,为李玉据理力争。若是她能坚持己见留下,说不定还可以保住李玉一条姓名。
如懿实在没想到,当日竟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
这些年,她们一群人在后宫相互扶持,她多次落难都少不得李玉的相助。
当年李玉是个小太监时受王钦责罚,她帮忙上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年,这人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