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说出了皇帝心中的恨。
“皇上,臣妾不管您信不信,臣妾与凌云彻只是超越男女之情,其余没有半分逾矩。”
如懿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有着令皇帝为之抓狂的冷漠。
夫妻俩都恨极了对方的冷漠,却又用冷漠来回应对方的癫狂。
这怎能叫人不发狂?
在她心中,她与凌云彻之间的情谊是纯粹的,是在这冰冷的宫中相互扶持的温暖,是超越男女之情。
他们知道身份有别,所以从未逾矩。
“你还敢诓朕!”
皇帝一声怒喝,操起一旁的瓷瓶便往地上砸。
咣当——
霎时间瓷片飞溅,正好擦过了如懿的脸。
锐利的瓷片在如懿脸上划过了一道血痕。等如懿反应过来时,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温热的液体大颗大颗的坠落在地上。
如懿颤抖着手,触摸到脸颊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腥红。
她抬眼看着皇帝,一语不发,冷漠的模样看得皇帝心中发怵。
耳旁尽是碗碟碎裂的声音,皇帝此时只觉得自己冷静的可怕。
只是超越男女之情?皇帝在心中冷冷地反问着。
可当年的他与她呢?
如兄弟一般?
当年她也是与他如同兄弟般相处,可最后她还不是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侧福晋?
一样的路数,当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如懿现在与凌云彻的关系,和当年的他与她有着相似之处。夫妻二十余载,他对她的那些心思是再了解不过。
她就是爱上了凌云彻,只是嘴硬不愿承认罢了。
若是她没有皇后身份的束缚,怕是会迫不及待的嫁给他才是吧?
看着眼前如懿矢口否认的模样,皇帝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你这么看着朕做甚?怎么?难道你想弑君吗?如懿,别忘了,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朕随时都能收回这些东西,让你一无所有……”
他冷声说道,心里在细数着一道道,他赐予的恩宠。
皇后册宝。
乌拉那拉府的一等公爵位。
还有她引以为傲的嫡子。
这些他通通都可以收回。
“哼,皇上。”
如懿微微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一点点细数着,她内心所想。
“你知道的,臣妾向来求的就不是这些荣华富贵、权势地位,臣妾求的,只是一满心满眼都是臣妾的少年郎。那是一个能与臣妾在花前月下倾诉衷肠,能与臣妾在风雨中共撑一伞的人啊。皇上,您还记得臣妾为何要从青樱改成如懿吗?”
如懿的目光紧紧锁住皇上,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的影子。
只可惜,眼前这个狠厉的男人,与当年早已是大相径庭。
“这个如懿的懿,是一生一次心意动,这是我们曾经共同铭刻于心的啊。那时候,我们怀着对彼此最纯真的爱意,亲手写下这个字。您曾经的种种许诺,如今,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当说出这个一生一次心意动的时候,如懿的嗓音微微颤抖着,像是一片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承载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甜蜜的、酸涩的瞬间,都在这一刻化为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如懿,你醒醒吧!”
皇上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朕都五十了,你也四十有余,岁月早已改变了许多。除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生一次心意动,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这后宫之中,需要的是权衡利弊,是安稳太平,不是你一直念叨的这些幼稚之事。”
如懿疯了吧?
都四五十了,为何还要揪着十四五岁时的年少情深不算?
难道她这些年,都活在这些东西里吗?
皇后疯了!
皇帝脑海满是这个念头。
“皇上,您别自欺欺人了,富察皇后在时,她是贤后,您就求真心,如今臣妾有一腔真心,可皇上您呢?又求起贤后来了,皇上若当真喜欢富察皇后,那当初又何必说出那些话,让富察皇后,不对,是富察琅华,让她死不瞑目呢?”
如懿字字珠玑,几乎戳到了皇帝的肺管子上。
富察皇后,是皇帝心中的痛。
尤其是如懿,她最不能提及。
皇帝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给了如懿一巴掌。
一巴掌,直接再次将如懿掀翻在地。
她脸上的伤口,血液本有凝固的痕迹,顺着皇帝的动作,伤口瞬间迸裂开来,鲜血不断的汩汩往外冒。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不给你留脸面!”
皇帝自认为,做夫妻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若是旁的人,早就挥刀砍了这对奸夫淫妇。
早知他不做什么明君,做个暴戾的皇帝,见谁不惯就杀了谁好了。
哪怕这个是他亲自求来的皇后。
如懿此时如同地狱嗜血是厉鬼般,眼神空洞,怔愣了许久,才捂着半边红肿脸颊缓缓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