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闹得大,曾经伺候在如懿身边的玉容将一切都告知了太后,而如懿身边的祝云,已经被处死了。
“皇帝,这么大的事,你为何要瞒着哀家?”
太后坐在座椅上,神色平静,手中缓缓拨动着那串由上等翡翠制成的珠串。那一颗颗圆润晶莹的翡翠珠子,在她纤细的手指间轻轻滑动,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皇帝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坐姿,却发现怎么也无法缓解局促。
他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那神情中既有被太后戳破的窘迫,又有一丝不知如何解释的无奈。
“此事有损皇家颜面,儿臣便自己做主,处置了他。”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几分无奈与坚决。
要如何跟太后开口说此事呢?
说他最为信任的御前侍卫竟然对他的皇后怀有异心?
那岂不是让人觉得他身边之人都如此不忠,连侍卫都敢觊觎皇后。
还是说他的皇后耐不住寂寞从他身边的人寻找慰藉?
要知道这个皇后是他自己千辛万苦抚上来的。
每一种说法,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作为皇帝的尊严。
“你糊涂,出了这样的事,岂是你这么做就能阻止的?你倒好,还将人变成太监送到皇后身边去,若是再传些流言蜚语,你皇帝的颜面,整个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一开始,你就该处置了他。”
太后缓缓张开了眼睛,她盯着眼前的养子,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这个养子了,即使到了这个年纪,还依旧犯些少年人爱犯的傻事。
将姘夫阉了送到跟前去?
荒唐,太荒唐了!
也难怪他如此极端,如懿是他少年时不惜违抗父母之命也要娶的人,如今被如此背叛,确实有些太悲惨了……
皇帝是第一次被太后训得哑口无言。
平日里他作为皇帝,是不会多听这样的训诫的。
皇额娘看着他是何等的偏爱纵容如懿,今日也是她看着自己被背叛,想起她先前对自己不要过多宠爱如懿的劝诫之言,如今都化成了一个个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皇额娘放心,那人已经死了,皇后也被软禁在翊坤宫,那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有些疲倦的说着,本以为就这样跟如懿生死不复相见,没想到都被软禁了,还要被那事的余韵烦扰。
果真是被她刑克的吗?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乌拉那拉氏教出来的好女儿,敢在宫中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绝不轻饶!”
“那依皇额娘之见?”
“不必给她皇后应有的待遇,一切按答应分位供给,另外,哀家会派人每日训诫,盯着她抄女训,女诫,等她何时清醒了,再何时结束……”
太后虽不理会后宫纷争,却决不允许有人扰乱后宫。
他们二人相识许久,若是真混淆了皇室血脉,那后果不堪设想。
据她所知,皇后可是在冷宫时就同那侍卫相识了。
“那就劳烦皇额娘了,皇额娘已经到了安享天年之际,还要为儿臣之事烦心,是儿臣不孝了……”
皇帝闻言点点头。
皇后如此不逊,是该再好好学学规矩了。
听到太的话,太后按捺住了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
年轻时焦躁,处处同她忤逆,如今自食其果,倒知道不孝起来了。
“无妨,哀家是你的皇额娘,不操心你的事操心谁的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皇后这个模样,你可有立皇贵妃的念头?心中可有人选?”
她话说到了点子上,皇帝闻言点点头。
“儿臣正有这个想法,皇额娘提这个,可是有属意的人选?”
太后闻言摇摇头,脸上是略微疲倦的脸色。
“你自己的皇贵妃,你自己选就是,只是有皇后这个前车之鉴在,哀家也不求什么出身地位,只要是个恭顺的,能理好六宫之事,得皇帝你顺心便好,毕竟是你的后宫。”
拨动珠子的清脆声在殿里响起,不大不小,却一点点敲击着皇帝的心绪。
“儿臣明白,谢皇额娘指教,时辰不早了,便不扰皇额娘清净了,儿臣告退。”
若说恭顺,后宫中纯贵妃,庆嫔,婉嫔……这些都是恭顺的,若是得他顺心,那便只有永寿宫一人了。
通知过皇帝后,教养嬷嬷次日便打开了翊坤宫的大门。
日复一日,教养嬷嬷训诫的声音都会从里头传出来。
口头训诫一个时辰,抄女训女诫一个时辰,每日都在上演,成了宫里头最惹眼的存在。
这样的阵仗,如懿作为皇后的脸面荡然无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精神肉体折磨,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心智,一点点的摧毁着她的理智。
如懿看着高高的宫墙,心中压抑无处释放,逐渐要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同月,寒部的寒香见公主入宫了。
在宴席之上惊鸿一瞥,皇上被如懿伤得空洞的心突然被填满,又如同少年般燃起心智。
只是与上一世不同的是,她拔刀刺杀皇帝的事没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