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一。
明帝銮驾被护在中央,前头是整装待发的禁军,后头是几个嫔妃的马车。
不得不说洛容华好算计,这些时日以来珍贵人被禁足清露阁,又因着那场高烧,一直有些病怏怏的,自然不愿踏出房门一步。
她一直喝着那‘七白方’,半个月来容光焕发,还提了冬雪为二等宫女。今日有意盛装打扮了一番,想要引起明帝注意,毕竟回宫后她就是自由身了,自然不想再受冷落。
明帝还未至,嫔妃们都在马车旁站着等候。珍贵人穿了一袭藕荷色花笼裙,用轻软细薄的透明单丝罗织成,上面绣的花鸟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清晨正是日头渐盛的时候,珍贵人站在马车旁,觉得脸隐隐有些发痒,她却因着担心妆容会花,一下也不敢触碰。
明帝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众人下跪参见,明帝叫起后果然一眼便看到了珍贵人的裙子,见她容色比之前更甚,上前一步问:“朕听闻你日前病了一场,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珍贵人有些惊喜,忍着脸上的不适上前一步,彻底暴露在了日光下,她娇羞行礼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已然大好了。”
明帝点头也不欲多说,正准备回到自己马车上,忽然听见珍贵人在身后道:“臣妾那日犯的错已然得了教训,还望陛下宽恕臣妾,别生臣妾的气了。”
明帝回头长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宽慰的话,却突然瞥见珍贵人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了些红肿的疮来,惊疑不定,皱着眉后退了两步。
珍贵人见明帝盯着自己的脸一言难尽,颤抖着手摸了摸,摸到些凹凸不平的东西。她稍稍用了些力,脸上一阵刺痛传来,竟是皮肤破开,脓水混着血水流了下来。
后面的鱼儿连忙上前来照看主子,被惊得大呼一声。珍贵人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难以接受地捂住自己的脸背对明帝,慌慌张张上马车找出铜镜,然后尖叫一声再没了动静。
鱼儿匆忙入内查看,哭着禀报说:“陛下,小主,小主她...昏了过去。”
可怖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明帝勉强站定,深呼一口气大喝:“快传太医!”
附近几个马车旁的嫔妃因着距离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变故,洛容华听见动静从前头快步走了过来:“陛下,可是发生了何事?”
没有人觉得洛容华的出现有什么不对,自从桓郡王婚典之后她晋了位份,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除了本就不理俗事的瑛婕妤,行宫的几个嫔妃中没人能挡她的势头。
明帝表情复杂:“珍贵人突发恶疾,晕厥了。”
洛容华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可不能因为一人耽误了回京的时辰呀,明日说不准将士们就要回京了,陛下还是要以国事为重。臣妾以为留个太医在行宫医治珍贵人,待她好了再自行回京即可。”
洛容华和珍贵人素有嫌隙,她说出这一番话来也不足为奇,明帝觉得有理,便点头吩咐吴德昌:“派人送珍贵人回清露阁,叫张院判前去看诊吧。”
鱼儿在一旁敢怒不敢言,自家主子昏迷不醒无法行走,只能由一个侍卫驾着马车将二人带走了。
明帝也不再多言,上了马车就下令启程。低等的太监宫女都在最后头候着,要随队伍一路走回去。事发突然,自然没有人想起去通知珍贵人的其他宫人留下来。
洛容华悄悄吩咐画屏:“待会儿出了行宫,你叫个脸生的人去后面找冬雪,让她来我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