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我倒是错怪将军了?”
郭州目光微寒直盯着萧彦。
“总兵大人年纪尚轻,有些人和事洞察不明,也是情理之中,既然误会解除了,不知道大人能否放人?”
“那是自然。”萧彦起身吩咐杨舟楠,“去,把郭将军的人带来。”
“是!”杨舟楠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郭州,走出去。
萧彦从刀架上取下短刀,直接在帐子中央舞起来。
郭州看不懂他在耍什么把戏,自顾退到一侧客椅坐下,眼瞧这个身量极高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他小时候。
不悲不喜,也不爱说话,和谁都不亲近,整日与刀为伴,只有提及战场杀敌才感兴趣。
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派头,让人琢磨不透,也喜欢不起来。
许是儿子随老子,萧父年轻时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硬冷。
不到一盏茶时间,杨舟楠就带人走进来。
只是,郭州见到人那一刻,额前硬生生皱出一个“川”字,满脸震惊。
他“砰”地拍响桌子站起来,喝道:“萧彦,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彦侧身挥刀,灯树上瞬间熄灭三盏,这才转身正眼看他。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两个士兵抬一口褐色大箱子,放在郭州面前,盖子打开,浓重的血腥气猛然扑面。
他当即抬臂捂鼻,别开脸连连干呕。
箱子里堆着七八颗血淋淋的人头,目光空洞,嘴角扭曲,鲜血还在往外渗,在箱子里集成一汪血池。
郭州惊愕,不禁想起萧彦幼年,他那时就觉得,这小子性子孤僻偏执不好相处。
十一岁就能独斩匪首,成年后行事更是不留情面,比起他老子有过之而不及。
这些年虽然暗里较着劲,但面子上终归没撕破脸。
没想到此番……这小子居然真的敢!
郭州一时怨血翻涌堵在心口,气得老命险些中风。
“你……”他抬手指向萧彦,怒斥。
“同为军中人,你我皆是一军之将,我的人你说杀就杀,你是真下得了狠手啊,简直欺人太甚。”
萧彦面无异色,言语多出几分警告。
“我不过是替皇上让郭将军长长记性,别越俎代庖失了分寸。”
“分寸?”郭州怒哼一声,“历朝历代战场之上,城破之日起三日不封刀,这是规矩,毋须你在老夫面……”
“郭将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萧彦声音拔高几分,盯着他,寒声说:“皇上没让动的人,切莫要自作聪明。”
“你……”
“送客!”
萧彦轻转刀柄,朝兵器架隔空一掷,短刀一个飞速便收入鞘中。
郭州被堵得脸红筋胀,腮帮子顶起来的后槽牙轻轻晃动。
宁东铁骑和龙御京军都是大宁主力,只是一前一后防守的区别存在。
但,真论及实力。
他一个后来居上的主将,自是比不得萧家这种世代功勋的权大势大。
莫说是杀几个参将指挥使,只怕这小子混起来,连他都敢一块儿宰了。
就是闹到皇上跟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没准吃亏的还是自己。
退一万步讲,就算萧家不幸失势,那背后可还有一个太后立着。
要想撼动萧氏在朝中的地位,眼下还不到争一时长短的时候。
郭州攥紧手心,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几个士兵将那口箱子也一并抬了出去。
“收押的士兵你打算怎么办?”杨舟楠把沙盘里倒下的小旗摆正,“就这么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