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颤着流血的嘴,眼眶里噙着泪仰望陆陆子卿,他有些犹豫不决。
眼看快到考核时辰,偏巧遇上这种事,时下,怕是没有人比他更郁闷了。
陆子卿垂眸看老头,不时又望向两步远躺着的老婆子,皱眉啧嘴犯愁。
若是不救,耽搁下去两个老人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若是救,那吏目考核就……
而且,吏目升考本来就难得,怕日后也很难遇上,仅这一个名额,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排队等着。
如果错失此次机会,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一边是人命,一边是升职机遇,到底选哪个?
陆子卿立在路中央,沉在紧迫的时间与老人哭声里,生出一丝难以掩欲的煎熬来。
“你快跑回去还来得及,这里交给我。”池暮生说,
陆子卿点点头,拍着老头的臂膀说:“大爷,你和你老伴,我旁边这位太医会医治,你先把手松开吧。”
老头就像没听见一样,跪坐在地上,自顾自哑着声音哭诉。
“我命苦的老婆子,你若是走了,独留我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什么意思,你先……咳咳……呕哕……”
他说着,一口血涌出来,喷到陆子卿衣摆上,浸染出大片鲜红。
两人顿时双目微睁,正要说话时,老头呛咳着松手,跪爬到老婆子旁边,哭叹着落下一句。
“老婆子,我下来和你一块儿。”
说完,他撞向树干,陆子卿眼疾手快,一个大跨步拉住老头后背的衣服,将他拽回来。
池暮生也吓一跳,轻吁了口气。
老婆子躺在地上不动,老头又要死要活,这会时间就是跑回去也来不及了。
陆子卿蹲下替老头摸脉,双眸沉下暗自思索。
寸脉偏沉弱,关细紧无力,三部脉皆有沉弱之象。
他眼眸抬了半寸,目光正好落到老头脸部脖颈处。
虽然比较干瘦,但皮肤却是紧绷没有什么褶皱,颈部筋脉饱满充盈,只面色较为晦暗,大热天里手还偏凉。
单从摸诊与表象,陆子卿立马生出疑虑,盯着老头眸光也跟着变了。
“大爷的脉象可不像实际上这么严重啊。”
老头又咳起来,说:“我都吐血了,怎么不严重啊?公子不要瞎说啊。”
陆子卿盯着他,说:“您的脉象是体质弱,伴有长期失眠,您这血吐的是一口接一口,而且……”
他抬手闻了闻手上沾到的血,“这也不是人血,分明是……诶……”
陆子卿话还没说完,老头蓦地起身撒腿就跑,池暮生与他大眼瞪小眼,立马反应过来。
“被这老头骗了,他目的就是将你拖住。”池暮生一拳砸在树干上,“被他们算计了,怎么办?现在时辰已经来不及了。”
陆子卿半跪着,拨开老婆子的眼皮检查,也不答话又开始摸脉。
“你还在看什么?”池暮生见他模样,急说:“他们就是一伙的骗子,那个同伙都已经跑了,这人还在装死,我们赶紧回去吧别浪费时间,看看还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陆子卿摸着脉没理人,表情略显凝重,边抱起老婆子边说。
“老婆婆应该是突发厥症,你拿上她的菜篮子,赶紧送回院里,快点!”
“什么?厥症?”池暮生木讷提起菜篮子,跟着一路小跑。
方才他是正准备检查老婆子,就见老头跑路,并不知道老婆子是真有病。
太医院里,所有人都等着那个参考的人,时辰都过去一刻钟还不见踪影,嘴杂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陆子卿,怕是上晌过了两场,就把下晌的实证抛诸脑后了吧。”
“呵呵——才取得如此小小成绩,就得意忘形,看他这次怎么办?”
“两位院判大人,陆子卿无故迟到缺考,不用再等了,这次吏目升考的机会应该留给别人。”
“是啊,这种没有时辰观念的人,就是通过考核,日后也会惹来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