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来,街上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空中还飘着小雪,一辆宽大的马车从胡同驶进东大街。
马车里,陈靖有些醉意靠在窗户边,萧彦倒了茶给他。
“湄州来消息了,宋岚的妻儿失踪了。”
“什么?”陈靖听到消息豁然清醒,茶水晃出来大半,“怎么回事?”
萧彦说:“听说是回娘家的路上,在庶州被山匪掳了,出现这个枝节,湄州的事怕是要耽搁下来。”
陈靖怒火中烧,倏地把茶杯捏碎,“什么山匪,这就是陈祁搞的鬼,好钳制住宋岚,地方衙门呢?”
萧彦把他手上的碎瓷片拿过来,“说是山匪彪悍,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不是酒囊饭袋,便是推脱之意。”
他叹了一声,“宋岚替朝廷打奸佞,他的家小就该朝廷来护,不能让他寒了心,这事儿我得亲自跑一趟。”
陈靖默默点头,“对,你亲自去,若是靠这些地方官府办案,这事儿怕是在拖个一年都没结果,我休书给宋岚,先宽他的心。”
“我今晚动身,就不去宫里了,你报给皇上。”萧彦说。
马车停在定北侯府门前,萧彦吩咐侍卫去了福才坊。
院子里很安静,小厮都歇下了,他本来要回正院,可脚步自然而然地迈进东院。
重翠轩的灯已经熄了,唯有偏房还亮着一点儿昏黄。
萧彦脸上似有失落,杵在原地静静看着那漆黑的正房门,雪花零零散散飘落。
不知过了多久,光影下见他呵出一口白气,垂下眼眸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几声咳嗽。
萧彦回头看,“屋里没供暖吗?”
他走到房门前,里面没动静,隔壁偏房却响起两声咳嗽。
萧彦过去敲了门,很快门开了,陆子卿的头发松散的半束着,身上披了一件薄外衣。
“侯爷?”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陆子卿拿帕子捂嘴咳了一下,说:“肃王在隔壁,我来这边。”
“什么?”萧彦看一眼隔壁,又转回脸来,“他怎么又来了。”
“以他的情况,来也不奇怪。”陆子卿看萧彦身上粘的雪花,“天寒地冻,侯爷快去歇着吧。”
萧彦说:“这屋里没供暖,晚上没办法睡,我让小六拿炭火来。”
“不用了。”陆子卿急忙说:“他们已经歇下,不必叫起来,就一晚上没问题。”
这总是怕麻烦人的劲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萧彦暗想着叹了一口气,说:“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陆子卿的手腕就走,陆子卿不明所以,问他,“去哪儿啊?”
萧彦没有回答,出了重翠轩便往正院去,他推开房门,里面暖意扑面,还留着两盏灯,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丝松木香。
陆子卿杵在原地,听到身后关了门,来侯府大半年,这是第一次踏进萧彦的房间。
与重翠轩的清新雅致不一样,屋里摆设偏沉闷,利落的一丝不苟。
萧彦把刀放在角落的刀架上,又点了几盏灯,坐在茶几边唤他。
“过来坐。”
陆子卿拉了拉衣裳,走过去坐下,接过萧彦递过来的茶水。
“侯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