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1日上午10点,“屠夫行动”按计划正式展开。
此时,志愿军西线各部队已于18日撤回汉江北岸。
韩指确定的防御布局如下:
“充分借助汉江这一天然屏障,将敌军阻挡在汉江南岸,牢牢守住北岸及汉城的有利阵地;同时,在纵深地带部署第二、第三道防线。”
韩先楚推测,敌军在遭受打击后,需要几天时间进行调整才能重新发起进攻;与此同时,几天后汉江江面将解冻,冰块堆积,水位上涨,持续大约10天左右。各部队依托江防顽强抵抗,亦可坚持约10天左右。这样一来,汉江北岸的防御总共可以争取到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韩先楚指示:各部队必须全力坚守第一线阵地,务必阻止敌军迅速突破江防、进占汉城。除了用于守卫江防的兵力和火力外,各师还要专门组建突击团或突击营,制定反击预案,以便在敌军突破江防时,能立即发起反攻,将其消灭。在江防布置完备之后,再组织团级以上的指挥官、参谋人员和工兵前往第二线查看地形,修筑工事和指挥观察所,划分防区阵地,架设电话线路,制定详细的防御计划,以确保一旦第一线阵地失守,部队能够迅速转入第二线防御作战。
鉴于运动防御行动的实施过程相当复杂,且对整体性和计划性要求较高,而下级指挥员普遍缺乏相应的经验,韩先楚要求高中级干部“亲自深入基层,协助设防和布置,坚决反对只在上层发号施令、打电话,却缺乏具体指导的严重问题”。
由于西线各部队在汉江以南连续进行了二十多天的阻击战,伤亡惨重,减员严重,部队已极度疲惫。退守江北岸后,许多官兵情绪波动,普遍表示宁愿进攻而不愿防守,尤其是第38军部队的反应最为强烈。
针对这一情况,韩先楚特别致电第38军强调:
"必须彻底纠正部队只愿进攻、不愿防守的思想,反复强调此次防御对于争取时间的重要性。你们在江南的防御作战表现出色,接下来的防御战中,更要发扬主力部队攻守兼备的优良作风,务必打好第一场防御战,才能赢得两个月的宝贵时间。"
根据第38军军史的记载,该军当时的兵力已降至入朝以来的最低水平。每个步兵连的战斗人员中,人数在5至40人的约占一半,41至60人的约占四分之一,而超过60人的不足四分之一。枪支和弹药更为匮乏。在防守汉江南岸时,有些班级仅配备三四支枪,其他人只能依靠手榴弹作战。
尽管如此,部队在经过短暂的动员后,立即投入到沿江一线的防御作战中。
第50军与人民军第1军团在第38军撤退至江北重整防御之际,也随即向江北收缩,整顿散乱的队伍,并负责汉城正面及其西北地区的防御工作。
据相关史料披露,当人民军第1军团遵照韩指命令撤往江北时,遭到了朝方高层的批评。人民军总部来电质问该军团领导人:为何放弃仁川?电报中写道:“仁川不守,汉城将被孤立,势必失守。”
该军团参谋长将此情况报告韩指,韩先楚随即致电志司,请他向人民军总部解释:“放弃仁川,并非我们主观上随意决定不守,而是根据敌我实际情况判断,如果不撤退,我仁川部队将面临被分割歼灭的危险,因此命令第1军团撤往江北,以防守汉城。”
此前,为配合横城的反击,韩指曾命令第1军团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沿公路向水原、乌山里方向前进。该军团共派出一个团参战,但在战斗中遭敌军冲散,只有约400人得以返回。
为了避免此次失利使该军团领导层再次受到朝方高层的指责,韩先楚电请志司转告金日成:“一军团虽在执行任务时存在问题,但派兵行动乃是我的决定,若非我的决策,此次事故本不会发生,因此不应责备他们,我承担全部责任。”
这一情况表明,两军在联合作战时,对于某些问题的理解和处理方式仍存在一定差异。
“屠夫行动”在中线发起了最为激烈的攻势。
在炮兵、坦克和航空兵的支援下,美军主力以团或营为单位,分多路向砥平里以北及横城地区展开攻势。进攻中,尤为强调坦克与摩托化部队的冲击力。每次进攻目标时,甚至会动用数百辆坦克、装甲车和汽车,这在此前的几次战役中相对罕见。
然而,事与愿违,天气并不如人意。
“屠夫行动”发起的第一天,恰逢一场罕见的春季大雨突袭。这场大雨自2月21日开始,持续不停地下了超过40小时,直到23日才停歇。
美军的车辆和人员刚刚离开进攻出发位置,就陷入了雨水的泥泞之中,飞机也无法起飞。更为致命的是,设在冬季干涸河床上的指挥所和补给仓库在一夜之间被暴涨的河水冲得支离破碎,有线通信网络和补给线路全面中断。
雨停之后,积雪逐渐融化,雪水与雨水汇聚在一起,江河中迅速形成了洪峰,冲毁了从骊州到砥平里之间的所有桥梁,原本可以徒步涉过的河流也变得无法通行。
各种道路都化作泥泞不堪的沼地,行人和车辆纷纷陷入其中,无法脱身。
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发动攻击,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又一场悲剧发生了:2月24日,中线美军指挥官、第9军军长穆尔少将乘坐直升机前往战场视察,途中直升机坠入浑浊的汉江,当场去世。这是继第8集团军前任司令沃克因车祸丧生后,另一位美军高级将领在朝鲜战场上意外遇难。
李奇微迅速提名陆军战争学院院长斯威因接任第9军军长,并在提名审核期间,指定第1陆战师师长史密斯暂时接管该军的指挥。在美国陆军历史上,从未有过让一位海军陆战队军官担任陆军军一级作战部队指挥官的先例。
尽管李奇微已提前向第9军的参谋部门和各师师长打招呼,要求全力配合,但陆军内部的抱怨声依然不断。第1骑兵师指责史密斯“过于注重合理性”,认为这“抑制了骑兵师的大胆进攻”。然而,实际情况是补给出了问题,“各部队忙于修复责任区域的道路”,因此不得不暂缓进攻。
随后,南朝鲜一军军长、备受美国人青睐的名将金白一少将,在视察前线时从三千米的高空坠落,最终粉身碎骨。事后,南朝鲜军方试图收集一些遗骸为其处理后事,然而,无论如何搜寻,都无法找到任何曾证明金白一存在的痕迹。
在中线战场负责前线防御任务的是志愿军的第42军和第66军。
根据邓的部署安排,这两个军在横城、中元山以北、洪川以南的区域构建了三道防御阵地,计划在第一道防线坚守至少十天甚至更久。
邓集团的第39军和第40军则集结在洪川东西地区,作为对前线防御部队的机动支援力量。同时,他们还准备在敌军发起进攻时,伺机歼灭其部分兵力,从而挫败敌军的冒进企图。
第42军和第66军在连续作战中极度疲惫、部队伤亡惨重且未能得到补充、粮食和弹药供应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再次被迫转入防御状态。
在前段作战中,第42军又减少了2427人,子弹剩余仅为平均基数的一半,炮弹更是严重不足,粮食供应也远远不够,补给的被服极为稀少,每人只发了一双棉胶鞋,而用于构筑工事的工具更是匮乏。
第66军的减员情况更加严重,按照邓指的说法,该军实际上仅能相当于一个师的使用规模。
为了完成任务,第42军迅速展开动员,从军师两级机关的直属队中抽调了780名勤杂和警卫人员,增强了前线步兵连队的力量,并为班排配置了关键骨干,以提高其独立作战能力。从2月19日起,该军在指定阵地上坚守了整整12天。
第66军各师在横城反击战后,曾一度逼近原州,推进至平庄里、德高山、讲林里、九万里、红桃山一线。与此同时,部队还安排干部向南进行地形和道路的勘察,为下一步向原州、神林里发起进攻做准备。17日接到转入防御的命令后,第196师和第197师分别移防至横城以南和以东地区,负责正面抵抗,并将一线阵地设于阳德院里、上茶峰里、釜刚里、大官岱里一线以南。
然而,当部队按照计划向指定区域推进时,敌军已经抢先一步占领了阵地。第66军只得在遭遇战的情况下进入战场,边作战边就地修筑工事,最终在第一道防线上坚守了19天,圆满完成了防御任务。此次战斗,第66军再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第196师全师的战斗人员锐减至不足千人,第586团更是被缩编为仅剩3个步兵连,绝大多数战士都由后勤人员补充。
到3月6日,“联合国军”经过15天的连续进攻,每日推进不足1公里,最终抵达汉江南岸,从杨平、横城至东海岸江陵一线,将原本战线的突出部分拉平。虽然“屠夫行动”的既定目标线已经实现,但李奇微对此并不满意,因为他未能围歼前出的人民军第2、第5军团,也未能给原州以北和砥平里地区的志愿军以重创。
美国官方战史中对此记载:敌军巧妙地避开了代价高昂的战斗方式,从“联合国军”精心设下的陷阱中成功脱身。
在美军发动“屠夫行动”期间,大将军返回国内,战场指挥暂时由邓华代理。
在将部队全面转入运动防御的过程中,邓华注意到,美军和韩军以6个师的兵力从平昌到砥平里一线齐头并进,完全依靠炮兵、航空兵和坦克的火力对志愿军和人民军的阵地进行摧毁。尽管他们的推进速度因天气因素和防御部队的逐次抗击而不快,但始终掌握着主动权;相反,志愿军和人民军只能一边战斗一边后撤,处境十分被动。
他认为,要改变这种局面,仍然必须依靠反击这一有力的手段。
2月17日,志司下达防御部署时,曾计划进行反击,设想将第39军和第40军作为机动突击力量,在运动中寻机歼灭敌军一部。
邓华重新审视了这一案件后认为,结合当前的战场形势,仅凭两个军的兵力发起局部反击,难以撼动敌军的整体进攻部署。要扭转当前被动局面,必须投入更多的兵力,组织规模更大的反击行动。
2月28日,邓华与朴一禹、洪学智、解方联名致电,提议在3月组织一次较大规模的战役反击。3月2日,大将军在返回朝鲜途中,途经沈阳时看到了邓华发来的电报,立即复电邓华并上报中央军委,明确表示3月份进行这样的反击战不合适。
不同意在三月份发起较大规模的反击,理由有三:首先,时间紧迫,来不及充分准备;其次,前线缺乏粮食和弹药储备,无法保障作战需要;最后,提前行动可能暴露下一战役的意图,导致敌军不敢深入到三八线附近的预设战场。因此,他认为在三月发动大规模战斗胜算不大,还是应按原定计划加强准备,待到四月再大举出击。
在不具备反击条件时,应谨慎忍耐,伺机而动,这样的做法是恰当的。
3月5日,彭德怀抵达安东,当晚便跨过了鸭绿江。9日,当他返回志愿军总部指挥岗位时,美军已经展开了代号为“撕裂者”的新一轮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