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祁湄设法说服成宗,安排薛廷宣教导明泓以后,九皇子的日子,就着实好过许多。 原来伺候他的那群大爷全被收拾了,换了一拨忠厚老实的新人。 就连十皇子和康嫔那里,祁湄也帮他出了一口气。 这可算明确态度了,明泓以后归她罩着,背后由她来撑,谁敢动他,先掂掂自己份量! 明泓不知哪里合了皇后娘娘心意,反正他很满意就是了,每每回想起那夜的情景,感动、兴奋和崇拜,汇聚成心头的热血,让他浑身充满干劲和动力,无论是读书和练武,还是待人处事,都是拼命去学。 同时,他也日日思考,怎样才能把皇后娘娘的大腿,抱的更紧些,怎样才能更加讨得她的欢喜,怎样才能让她对自己更上心? 三月六,其实是明泓生日,因着他要早起去练武,这天,寅时三刻,玉筱宫上下便起了忙活,而明泓也在曹氏、阿柔,还有班白白的陪伴下,吃了一大碗长寿面,真是心满意足。 而后,他拍着圆鼓鼓的小肚腩,脑子随着拍动,这么一转悠,马上就有了主意,于是屁颠屁颠跑去给祁湄请安。 当时刚及卯时,祁湄还在做梦,梦见自己脚踝处卷了一只小金龙,小金龙长的倒是别致精神,又大又圆的眼睛,水汪汪的,像蒙了层雾水,一条金尾灵活善动,或是盘旋扭动,或是自己抱着吃,可爱极了,连她也禁不住逗弄起来,谁知金龙越长越大,顺着她的身子,渐渐盘旋而上,最后头拱到她胸口,压的她着实喘不过气来,想要挣脱,却又百般不得…… 守夜的人是笑春,她感觉不妙,忙叫醒了祁湄,“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可是梦魇了,现下感觉如何?” 感觉真是糟透了! 祁湄艰难地睁开眼,从被窝里坐起,浑身都是脾气,连笑春都不敢靠近。 偏偏,半夏这时来报,“娘娘,九皇子来给您请安了。” 见什么见,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通通滚开,“让他回去,烦死了,他和舒嫔有完没完,隔三差五,就要过来请安,还来的这样早,连累本宫觉都睡不安宁!” 半夏就是有这个胆量,“可是娘娘,今日是九皇子八岁生辰,奴婢瞧他满脸期待地等在门外,您若是不见,多伤他的心啊,以后再补回来,那得费多少功夫。” 祁湄静默片刻,而后猛然拉开重重床幕,满脸起床气,语气也暴躁的很,“笑春伺候本宫洗漱更衣,半夏,你去把那对羊脂白玉拿来。” 可见了明泓,一切暴躁和愤怒都变成一滩柔水。 “今日来的可早,来,到本宫身边坐。” 等明泓近了身,祁湄才发现他手上包扎了一层纱布,不免收了笑,握紧他的手,绷着脸问:“怎么回事,每次见你都带新伤,本宫让你练武,是去强身健体,不是去受伤的!” “啊,皇后娘娘,疼,您轻点……”明泓两眼泪汪汪,说话都含着奶音,还带着些娇气。 祁湄望着他的眼,莫名联想起梦里的那条小金龙,急忙丢开他的手,撇过头去,冷冷道:“本宫瞧那薛廷宣真是不中用,教个武,每次都能弄伤你,不如换了吧。” 明泓哪里还敢装可怜,连连摇头,开脱道:“师傅教的极好,尽心尽力,仔细周全,明泓受益匪浅,感激不尽,是明泓自己粗笨,不会用巧劲,才伤了自己,跟师傅没关系。” 粗笨,笑话,本宫怎么挑个粗笨的人来扶持,我瞧是过于聪明吧! 她又抬起他手腕,把他拉到自己眼前,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质问道:“你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为之吧……” 这敏锐精准的直觉,也是没谁了。 没错,明泓隔三差五,就故意在练武时受点小伤,而后隔日,他必要来给祁湄请安,以此来博得她的关心和爱护,他觉得,自己要是什么都好,反而不好,反而出点纰漏,才能更让人上心,更把他放在心上。 可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他做的这般好,连师傅都没发现,却还是被她看穿了! 此时此刻,只能蒙混过关了。 他直接撒起了娇,“娘娘,疼,疼的厉害!” “本宫又没碰到那里!”其实莫名有些心虚,难道挣到他伤口了? “可是伤口就是疼嘛,是不是发炎了,要不,您帮明泓看看呗。” 祁湄悉心解开包扎,瞧着是有些红肿,难免有些不忍,声音又柔和许多,“用药了吗?” “哪里的药有您这里的好,娘娘,您帮明泓涂药吧,您涂的最好了!” 有时也真是一物降一物,祁湄还真就拒绝不得来自明泓的小小要求。 于是,不一会儿,药也上好了。 祁湄随后拿起他腰间新挂上的一枚翡翠玉葫芦,问道:“这玉葫芦好生精巧,可是谁送你的礼物?” 说起这个,明泓满面春风,得意地答道:“是七哥送的,我跟您说,这可是七哥亲手雕刻制成的,一共就做了两个,一个玉葫芦给我,还有一朵兰花,七哥自己留着,他最喜欢兰花了。” “他倒是个面冷心热的……” 明泓不能再同意,“可不是呢,七哥虽然面上不显,嘴上不说,可他却真真重情重义,对兄弟也全是实心的,四哥被贬去守皇陵,他每月都会送供给过去,我能读书,也是他暗中相助,还有上回骸骨之事,也是七哥帮我的,还有每次我读书,碰上不懂的,去请教七哥,他虽板着个脸,却是耐心仔细地给我讲解,若是他也不懂,也会弄明白再来教,从不会敷衍我。” “七哥是个大好人,我喜欢他,有这样的兄弟真好!” 祁湄又把玉葫芦挂回他腰间,抬起头,摸着明泓的脑袋,笑的格外温柔,说道:“明泓,你七哥这样的人,愿意亲近你,就足以证明一切,他对你也是一样的喜欢,所以,你面对他时,还可以更直白些,更加肆无忌惮,明白吗?” “嗯!”,明泓捂着脑袋,贪恋着刚才的温度,心里却在想,皇后娘娘愿意亲近自己,是不是也证明她对他的喜爱,自己是不是也能肆无忌惮些? 他再次伸出小手,到她面前,鼓起勇气说道:“娘娘,您送明泓的礼物呢?” “还能少了你不成,半夏,取来了吗?” “当年先帝爷加封我祖父为祁国公时,曾赐了一对龙凤羊脂白玉,去年我嫁到中宫为后,家中便把这对玉作为陪嫁,还了回来,今日就把这对玉佩送你。” 半夏托着玉盘而来,上头放了一对紫檀漆盒,里面装着一对龙凤佩玉。 祁湄拿过蟠龙玉佩,亲自给他系到腰间,只听她道:“蟠龙玉佩你带在身上,皇子怎能没个龙佩呢,至于凤佩,你留着送人。” “这次,后妃纳养女入宫,倒可惜我祁家已没女儿了。不过,郭国公唯一的嫡女,郭家仅剩的女儿,也会入宫,她今年十岁,比你大两岁,倒也还好。郭家日渐强盛,又不像孟家那样招摇,很是不错。” “对了,你师傅薛廷宣的女儿也进来了,她今年也是八岁,与你同龄,听说是个活泼烂漫的孩子,想必能与你合得来。” “有些事,你要好好把握,本宫的意思,明白吗?” 明泓默默点头,不知为何,心里却起不了一点劲来,最后失落离开。 他一走,祁湄就冷下了脸,对外吩咐道:“冬青,你去承德殿走一趟,把殷家三娘和五娘给本宫请来,兰花是吗,殷兰婷啊,希望你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