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洵的带领之下,二人轻车熟路地去了山上的一个十分偏僻的梅林,一座墓碑前有刚枯萎不久的花,应是不久前有人放的。
赵洵将那束发黄的花拿走,将从府中带出来的雏菊放到那个位置。
两座墓的墓碑上都只有名字,便知道这是他生命中那重要的两个人。
赵洵将带来的清酒洒在两座墓前,自己跪下拜了三拜,像是与自己父母交谈,“柳姨,师傅,洵儿有一意中人,今日特带来与你们相见。”
又将元清晚拉来了身边,将手里的酒递给她,“晚晚,柳姨和师傅生前最好此物,替他们满上一杯可好。”
元清晚接过酒坛,将酒洒在墓前,随之也跪下。
“柳姨,师傅,以后有我陪着赵洵,你们尽可放心。”,话说毕,随即拜下。
赵洵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心中被刺痛了一下,面前的女子第二次将一颗心捧出来给他,如果柳湘知道,该多厌恶他如此做。
元清晚抬起身向他看了过来,他赶紧敛住眼中神色,陪着她笑了出来。
“晚晚,谢谢你给我今日,我在二老面前起誓,此生性命交由你手,生死全凭你做主。”
来时谈起惠灵郡主,他心上甚是不安,若是将来二人之仇露白,他宁愿碎尸万段向她谢罪,亦不愿她忧愤自责而伤害自己。
元清晚迷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如此慎重起誓是为何,赵洵却也不解释,巧妙转移开话题。
“这山中梅子不错,不如你我二人摘些回去让酿酒,柳姨教我的,我技艺很是不错呢?”
“真的不错吗?会不会是他们给你这个王爷几分薄面?”,元清晚嬉笑出声,开始打趣起他来。
赵洵却对自己颇有信心,“待你喝过一口,保管千金之资,你也要向我相购。”
元清晚笑着表示不信,二人争执得不到答案,还是打算让事实来证明。
二人费了不少劲才将酒坛装满,元清晚看着穿梭在梅树间的赵洵,露出些开心放松的笑容,想到了他跟柳湘生活在小村时候的画面,那个女子一定给了他很多的疼爱,那时的他一定很开心。
二人回到城中之时已是下午,谢毓晚便直接去了公孙府,他们希冀寄予她一身,元清晚不得不日日过来看看反应和进展
二人被赐婚的消息天下皆知,一听到他们一起过来,公孙老大人放下手中的饭碗,诚惶诚恐地领着全家出来迎接。一大家子人站在院中,元清晚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站着一直躲着她,对她十分不待见的公孙宴。
赵洵免了大家的礼,院中的人才慢慢散去,赵洵自然跟着公孙大人进了正堂。
公孙宴与元清晚一人扶着公孙行素一只手自往后院去,公孙宴将他阿姐扶到院门,屋中的莲儿便出来迎接,将公孙小姐交到莲儿手中,与他阿姐告辞,又碍于他阿姐的面子,不情不愿地与她告辞,见她如此模样,元清晚倒还笑得开怀。
元清晚随着他们主仆二人进了院中,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院中摊着许多书,想来是刚刚摆出来翻晒的。一路行过去,元清晚便看看这些书,数量之多自然是令她咂舌,细细看来这其中却有好多史书,心中更是十分佩服,怪不得这公孙行素如此沉着通透。
“行素姐姐收藏的史书还真是多,都快成一个小藏书阁了。”
两人相处久了,元清晚觉得叫公孙小姐实在是别扭,公孙行素又比她大,便一直唤她行素姐姐。
“这些书都不是我的。还有,晚晚,你如今可是贵为肃章王妃,不应该再和我姐妹相称。”
“因着我要嫁个身份尊贵的夫君,行素姐姐便不要我们二人的交情了。”
公孙行素本是怕有心人听了去,说她自降身份唤一个小官的孙女为姐姐,此时听她这样说,心中倒是责怪自己太过迂腐。
“晚晚,我只是怕有心人听了去,让你落人口舌,晚晚伶俐可爱,我哪会不想要这份情。”
“无妨,王爷说,反正他在盛京就不是什么近人情的人,他的王妃有点不合常理的行为也属正常,行素姐姐不必顾虑那么多,只要让我唤一声姐姐便好。”
“好,是我不对,太过迂腐谨慎了”
两人说说笑笑便已经入了内室,将公孙行素扶着坐了下来,莲儿给二人奉过茶,随即退了出去。
“阿晚,我刚才不是告诉你,那些史书不是我的吗,那些书的主人是阿宴。”
元清晚闻言才想起刚才公孙行素说过这句话,元清晚听过这公孙家的事儿,也颇有接触,知道这宴公子这几年可是一直为他姐姐寻医问药,难道收藏的不应该是医书吗?
“我来府中这些日子,宴公子似乎一直为你寻医问药和武术,却不想收藏如此多史学着作,涉猎当真广泛。”
公孙行素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医药之道非他所长,阿宴一直都十分酷爱史学,他也很有天赋。因着我十六岁那年遭此横祸,求医问药多年无门,他便弃了史学,习医练武,说要么治好我的眼睛,要么下辈子便当我的眼睛护我。当年他曾想烧了这些史书,我赶到哭了一场才拦住了他,我将这些书收在我这里,是一直想劝他走他自己的路。”
元清晚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公孙行素要特意跟他提起这些,“可这些年来,你们姐弟两谁也拗不过谁。这些书便还在你这里。”
公孙行素苦笑了一下,算是对她的话的肯定
“阿晚,我早已习惯了做好了自己永远不能复明的心里准备,可是阿宴应该走他自己的路,不应该被我所拖累”
“行素姐姐想让我也加入你们爷孙,劝他重拾史学?”
公孙行素再次点点头,元清晚在医术上颇有造诣,打击、打击他,也许能给阿宴一个安心,所以才会做了这个打算,“我想让你打击、打击他,若是你都不可以,他又何必浪费他的时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