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叶嘴角微微一扬:“我在给黑眚的吃食里,放了些药,它们一时半会不会出来的。不过你还得担心别的……”洛叶举手做了个蛇的形状:“呵呵,你知不知道,腾龙宗最擅长的其实不是驯黑眚,而是驭蛇。这山上到处都有他们放养的毒蛇,到时候黑灯瞎火的……嘶!”
“这些人如此凶恶,为何你不走呢?”
洛叶指了指脚踝上的镣铐:“哪,你瞧,这不是锁着呢嘛……何况我师叔也被关着,我不能丢下她……”
洛叶抬头看了一眼半空里的月亮,不耐烦地做了个驱赶的手势:“好了好了,跟你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巡山的腾龙宗随时都会回来,快走快走,别给我添麻烦!”说罢便转身往洞口走去。
看着少年的背影,子卿心中一热。
“戗刀门弟子洛叶,我在先前典仪山洞的通道尽头落下一个藤箧,拜托你为我去取回。里面有一枚玉玦,是戗刀门信物。戗刀门除了你之外还有传人,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帮他完成一个心愿,让戗刀门沉冤得雪。”
洛叶愣了一愣,忽然转身走到子卿面前,凝视道:“都十年了,戗刀门的弟子早就做鸟兽散了,你想怎么样?”
“等我找齐人手,就回来救你……”
洛叶闻言满脸的不屑:“呵呵,官府有用的话,我也不会这里呆十年!灵山方圆数百里,全都是他们的地盘,你前脚带人来,后脚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今日你能逃脱,实属万幸,只因那些人近来忙于要紧的勾当,疏于防备,连你们三人的尸体都随便处置了事。听好了,我不需要你帮忙!下山以后尽量走得离此地越远越好,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子卿依然心有不甘:“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这一次洛叶再也没有回头,只丢下两个字。
“快滚!”
……
沿着半足宽的山壁缝隙,子卿踉跄爬上山腰,回头看向悬崖下,垂直的山壁上植株密集丛生,那张大网已经隐没在一片灌木中,这玄威洞确实隐藏得极为巧妙。
举目眺望,悬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将惨淡的月光撒到山间的枫林里,借着月光还能依稀看得到下山的路,远处的山谷淹没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零星的灯火闪烁指引着灵溪镇的所在。
转身蹒跚着走进灵山枫林,一边赶路下山,一边回想方才洛叶的话,子卿越想越是不忿,自己堂堂神州皇城卒,乃是天子身边禁侍,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监察,又怎么可以害怕一伙山贼土匪?
眼前抓住贼人要紧,须得连夜赶去附近驿所联络皇城司调遣帮手。
可千万别叫一个少年小瞧了我。
打定主意正想加快脚步,却感觉身上一阵疼痛。
“黑眚涎毒不解,痛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黑眚口涎之毒虽不易致命,伤口我也做了些简单处置,但是恐怕还是会浑身疼痛难耐,你尽快去找个郎中,说自己中了蛇毒,让他帮你排出来就好了。”
想到临走前洛叶的提醒,不禁又低头看了看胸前伤口,洛叶的包扎手法相当巧妙,加上用了一些不知名的神奇草药,血已经止住了。
那几枚刺入胸口的碎骨,虽然有金丝软甲阻隔,但也是深入心房的所在,要不是自己身体结构异于常人,此时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你体质异于常人,危难关头说不定能救你一命,担当此职颇为合适。”此情此景,倒是又应了父亲的话。
陆仲荀曾是戍边武将,久经战阵,十八般兵器精通,尤擅使长短刀,有一手独门刀法精妙奇诡,斩敌无数。子卿自幼跟他习武,心中所向就是从军杀敌,没曾想造化弄人,陆仲荀后来调回京师做了禁军殿帅,子卿也阴差阳错当了皇家的探子。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此处不是沙场之上,面对的又都是牛鬼蛇神,该去搬什么样的救兵呢?怕是请道官来降妖除魔更好一些。
树影将圆,林梢不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如同一个巨大迷宫。辗转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忽然前方亮起微弱的火光,似有人影晃动,连忙吹灭虫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