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响,棉娘心里一哆嗦。
要,揭盖头了吗?
要是盛三郎见状不对,要把她送回张家去,她要如何自处?
盛三郎进屋来,一开口,一股酒味儿。
“张成凤,我不管你以前在家里如何的跋扈嚣张,你嫁到我们盛家来,以后就消停些。”
棉娘没吭声。
盛三郎喝得醉醺醺的。
若不是爹娘过世前,给他定下的婚事,他无法反悔,还有老爷子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他根本一点也不想娶张成凤。
张成凤的长相不好,这就算了。
主要是品行也不佳。
他经常去镇上买卖猎物,打听过。
好吃懒做,还一肚子的坏水。
棉娘没吭声。
盛三郎走了过来。
拿起床上的尺子,粗鲁的一把挑开盖头,就见棉娘略带一些惊惧之意,看着他。
盛三郎以为自己喝多了,眼花了。
甩了甩头,再定睛一看。
“你,你谁?”
棉娘秀秀气气,心里直打鼓,但面上仍旧稳住了。
她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我……叫阮棉娘,我与成凤姐姐今天同一日里出嫁,想必是花轿抬错了……”
盛三郎愕然,酒都惊醒了一半。
“荒唐!”
余光一扫,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空水饺碗。
“你早发现了,为何不叫人?”
棉娘咬着唇,“这堂都拜过了……”
言下之意,拜过堂就算是成了亲。
盛三郎看着这温弱的像小鸡崽的小姑娘,心里不知怎地,忽地一热。
可是……
他一咬牙,“我去与祖父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候,村里开始有动静了。
好多人在尖叫哭喊。
盛三郎刚准备出门,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急切喊他。
“三郎,祖父叫你赶紧过去一趟。”
全家人都知道今晚是盛三郎的新婚之夜,若不是重大的事情,定然不会叫他。
棉娘心头一动,应该是出事了!
突袭抓壮丁的果然来了!
盛三郎就要出门……
棉娘想着总归是嫁到盛家来了一场,多少也有几分缘分。
她起身追了两步,“我听闻最近咱们县不太平,县里有可能要抓壮丁,要是真是这回事儿,你多带一些治痢疾的药,人出远门,就怕水土不服,生病无药医……”
这是她前世的一些模糊记忆。
听人说这批七里镇上抓去的壮丁,好多人还没有到达战场,就因为痢疾死在了半路。
出门在外,吃喝营养不够,水土不服,心情凄惶,就容易腹泻,拉肚子。
如果不及时用药,能把人拉脱,拉死。
盛家好像就有人死于痢疾。
盛家有三房,每一房都要出一个男丁,那就是三个人一起同去。
不止盛三郎一人。
盛三郎止了脚步,“你……从何得知?”
“我有一闺中密友,她们家开镖局的,消息灵通,我是听她说的,也不知道是也不是……”棉娘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盛三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便再无话,出去了。
棉娘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又好像没有松到底。
还是有些悬着。
这一夜,整个桃花村的人都是哭喊不停,盛家人也是一片慌乱,再也没有人进她的新房。
棉娘睁着眼睛,在床边上,坐了一晚上。
临清晨时分,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她才实在架不住,合身躺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