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宣兆二十四年,二月十三。
贵妃邀请官眷共赴赏花宴,凡勋爵家的女子都受邀参加。
恭宁伯爵府的马车跟在绵延的车队末尾缓缓行驶,往皇室在城郊的庄子上去。
恭宁伯夫人濮琼枝于马车内端坐,翻看着手中的账簿,泰然自若。
才出城门不久,马车骤然停下。
晏儿探头看了看,不由得焦心,“夫人,前头好像有人在闹……”
今日,是贵妃娘娘相邀,若是误了时候便是不敬!
“去探听探听发生何事。”濮琼枝不见丝毫心急,似乎早就料到此行注定不顺畅。
晏儿有些担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的在京城出个门就这般难呢?”
“你啊。性子太急了。”濮琼枝气定神闲地勾唇,看向匆匆跑回来复命的侍卫。
即便是皇后,也未必见得新婚次日就邀请小夫妻去皇室园林赏花的,贵妃倒是有意思。
大臣们每日上朝都还有个告假的时候呢,何况一个没落的伯爵府,勋贵中末流的存在……有什么非到不可的必要?
想了半天怕是冲她来的!原以为这场要赴鸿门宴呢。可如今这还没到园子上,倒先出事儿了,她可不是好奇?
“回夫人,前头是万宁府逃荒而来的难民,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赶路了……”侍卫如实答道。
濮琼枝也有所耳闻,说万宁府今岁旱灾,粮食颗粒无收。
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析骸以爨……
“朝廷不是派了官员前去赈灾么?怎的他们千里迢迢逃到京都来了?”一直跟着不语的丫鬟春景疑惑。
濮琼枝闻听此言,心下一盘算,有了定数。
“算上我的嫁妆,手下可挪用的银钱还有多少?”
晏儿手上掐算几分,比划道,“夫人,大约还有这个数。”
“好,足够了。”
“夫人问这个做什么?”晏儿直觉不妙。
“做一笔划算买卖!”
……
“停车。”
听到车上的人授意,车夫率先跳下马车,将轿凳摆放妥帖。
跟随在一侧的丫鬟将车帘掀起,一只白皙剔透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
在丫鬟们的搀扶下,锦衣华服的女子居高临下看了所有人一眼,才轻步下了马车。
她头上戴着一整套金光闪闪的头面,面上是珍珠花钿妆,耳朵坠着上好的翡翠珠子,腕上是羊脂玉镯子,脖颈上挂着一只缀满宝石的璎珞……
这般华冠丽服地直晃人眼,颇有种土老财的款儿。
好在,濮琼枝此人气度不凡,硬是将这些金玉其外的俗压了下去。
这么一位富贵佳人当前,饥肠辘辘的难民就好像看见了晚饭的着落一般。
只不过,跟在濮琼枝身边的壮汉侍从们也不是吃素的。
除了买下的镖局出身的好手,甚至还有当过贼匪的凶神恶煞之徒,又哪里是他们这些皮包骨头的百姓能对付得了的?
“这是作甚?他们怎么了?”濮琼枝瞥了众人一眼后,明知故问,声音不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