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穆不曾想过,晚云离家私逃,若宋府众人已发现此事,她又会置身何种境地?
当晚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浑身被粗壮的麻绳捆住,口中满满当当地塞着布团。
她挣扎几下,发觉浑身疼得厉害,只得无力地躺在床上,喘着大气。
屏风外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晚云赶紧凝神屏气,竖耳细听。
“莫大夫,小女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两个黑影投影在屏风上,另一人始终佝偻着身子,迟疑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回夫人,小姐外伤不重,只是肩膀淤青肿胀,恐伤及骨头,最好服些活血祛瘀的汤药更为稳妥。”
“那你开药吧,药剂下猛些,尽早让她面上的伤痕瞧不出来为佳。”宋夫人心急道。
莫大夫吃惊地抬了抬头,捏了一把汗,吞吞吐吐道:“可是……小姐已是有身子的人……那活血的汤药服下,于腹中胎儿不利啊!”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宋夫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张的嘴巴半晌都合不上,被大夫的话吓得半死。
“完了,一切都完了!老爷的官声、朝雨的亲事、宋府的体面,都要毁在这个死丫头手里了”宋夫人口中痴痴地念叨着,早已没了主意。
“哐当”一声推门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外面传来宋朝雨的声音:“母亲,赶紧拿个主意吧,您真的要让女儿背负这羞耻的名声,一辈子老死家中吗?”
宋夫人心慌到不行,一时不知该作何打算。
宋朝雨忙趴到母亲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宋夫人这才点点头,有了些眉目。
“莫大夫,治伤的药先别开,你先给抓一副落胎药吧。”宋夫人小声道,又凑近大夫耳边,悄悄嘱咐一番:“此事关乎我家姑娘名声,还望大夫仁心,不要传了出去。”
莫大夫已是年过半百的人,行医问诊几十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他点点头:“夫人放心,老夫口风严实,出了这道门,绝不会再提一个字。”
因万嬷嬷请大夫时,只告知小姐是受了些皮外伤,莫大夫也只带了些寻常的外伤药材,落胎的药剂还需回到他的医馆,方能开出。
宋夫人同万嬷嬷交待一番,命她亲自陪同大夫回医馆取药,又私下托她给莫大夫准备二十两银子作为封口费。
待万嬷嬷和莫大夫从侧门悄无声息地出了宋府,宋夫人才缓了口气,祈祷一切顺利,但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事按下,最好连老爷那边也不要惊动,不然他的脾气,定是要对她大加斥责,怪她没有看管好晚云。
宋夫人和朝雨回到里间,见晚云已苏醒过来,满眼泪水侧躺在床上,脸下的枕头已哭湿一大片。
母女两人此时对晚云只有怨恨,哪里还记得她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愤怒的拳头犹如雨点般,再次落向床上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发泄完心中怒气,宋夫人瘫坐在脚踏上,听到外院已传来鸡鸣声,她刚稍加平静下来的心,又忐忑起来,但愿万嬷嬷在天亮之前能赶回来。
一个时辰后,亮色已大亮,万嬷嬷还没回府,荣国公一家子倒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