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嬷嬷找来一把铜锁,将晚云所在的屋子锁上,只有桂香要进去送水送饭之时,她才去打开。
那屋里一连几天都没什么声响,桂香每次出来都眼眶通红,碗里的饭食也几乎原封不动地端出来。
万嬷嬷一边同情晚云,一边又盼着她早点断气,这样她也不用耗在这里,可以早日回京城去。
桂香眼看着晚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每日最多喂下几勺米汤,这样下去不病死也得饿死。她本就已经瘦得脱了形,昨日又开始反复高烧,再不用些汤药,怕是只有等死的命了。
可陈二两口子纵然有心给晚云看病,却囊中羞涩,拿不出银子来。
去年陈玉儿出嫁,夫妻俩几乎把所有余钱都拿出来,给女儿置办了嫁妆。
而年关前后,刚分得的卖庄稼的银钱分红,上个月因听说女儿有了身孕,桂香又把分红的十两银子全部送到了女儿家,给她补贴家用。
他们现下家里除了几缸米粮,连换钱的东西都没有。
陈二想了又想,如今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借钱。
他趁着下地干活时,在路上把庄户们召集起来,红着脸提了借银子一事。
大家都很诧异,陈庄头每年的分红是最多的,他家中过得也最殷实,怎么开口向庄户借起钱来了?众人心存疑虑,不敢随口表态。
陈二见借钱无望,一时心急,就将晚云在庄子上养病一事说了出来。
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没有了,还保全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做什么。与其瞻前顾后,眼睁睁看着晚云小姐去死,不如实话实说,博大家的一颗善心,或许能凑得银子请大夫。
众人沉默一阵,转头各自下地抡起锄头来,依旧没人愿意借钱。
傍晚时分,陈二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便躺到了床上,胸口堵得慌。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桂香一开门,住在隔壁的陈五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钱袋,砸在老旧的木桌上。
“这是大家伙凑的,你先拿去给晚云小姐看病,不够的我们再卖些家具米粮什么的,还可以凑一凑。”他粗声道。
陈二从床上翻身跳起,急忙拉住要走的陈五,眼眶竟有些湿润,他哽咽道:“你告诉我,每家凑的数量,我记下来,以后有余钱了再还你们。”
陈五不屑地甩开他的手,怒声道:“怎么?就许你做好人,我们都不配给晚云小姐出力了?”陈五口中骂骂咧咧,生气地操着手出门而去。
陈二和桂香也不计较,心里暖洋洋的,坐在灯下商量着请大夫的事。
万嬷嬷将房门锁上,每次桂香进去都得先去禀告她,再由她亲自过来开门,要想将大夫请到庄子上看诊,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