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周砚便离家去往京郊各庄子和铺面巡查账目。本是六月初就该去的,因大婚之事忙碌许久,一直拖到了六月下旬。
如今天气越发暑热,再不去上半年便出不了门了,他虽然不舍,也不得不丢下新婚的妻子,匆忙上路了。
周砚走后,晚云便开始着手准备回门之事,按理说新妇回门该由夫君陪同,可晚云不愿耽搁周砚的正事,催促着他赶紧走,而她自己对于回宋家也没什么兴致,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父亲母亲不会隆重欢迎她,她也绝不会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从前得仰仗他们过活,她不得不低声下气些,如今她已出嫁,自然是不会再看他们脸色行事。
周砚走前,将禾风院两间库房的钥匙交给了晚云,其中一间放的是她带过来的嫁妆。
晚云带着竹月去往库房,先打开了左边那间。
主仆二人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们走进里面时,还是看得目瞪口呆。高高耸立的十几间货架几乎抵到屋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玩瓷器、奇珍异宝。金碗、金盘、金碟仿佛不值钱似的胡乱装在一口楠木箱子里,玉器、宝石和许多首饰也未分类,全部堆叠在一处。
墙角码放着一堆绫罗绸缎,下面垫地的竟然是十几匹上好的蜀锦,看得晚云心痛不已。
右手边摆放着三口一模一样的大沉香木箱子,足有半人高,晚云见没有上锁,便随手翻开看了一下,其中一箱是金条,另外两箱是现银。
晚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她曾拥有过最大的一笔钱财,便是风筝节上赢来的五十两,虽然还没捂热就被母亲拿走了,可她时常想起那一大笔银子,心中还难掩激动之情。
她伸手摸了摸那泛着金光的箱子边沿,又胆怯地缩回了手,连拿出来看一眼都不敢,总觉得是在做一个发财梦,只要她的手一碰到那金子,梦就会醒来,一切都会瞬间消失在眼前。
“啊!”晚云被竹月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一回头,只见竹月脸上泛着红光,眼神里满是欣喜。
“小姐,这不是梦啊,我们有钱了。”竹月举起自己的手臂,伸到晚云面前,上面两排鲜红的牙印清晰可见。
晚云捂嘴偷笑,原来竹月也以为在做梦呢。
两人在那屋子里待了许久,直至周夫人命人过来请晚云用午膳,她才依依不舍地锁上门。
吃饭时,她脑子里还恍恍惚惚,人坐在饭桌前,心却还在那装满金银珠宝的屋子里飘荡,连周夫人同她说话都没听见。
“晚云,明日回门一事你准备得如何了?”周夫人放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晚云突然抽回思绪,急忙道:“回母亲,已准备好了,我只带竹月回去,让马房那边给我留一辆马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