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脸再去拿周砚的东西,唯一能带走的,只剩这半年来的例银和那张三合庄的地契。
再过两三月便将近年关,她到时拿着地契,去把庄子上今年的进项提走,少说也有上百两。再加上存下的一百两例银,她总共能有两百余两银子。
带着这些钱,去南方小镇上买一间小房子应是绰绰有余。只是今后的生活,她还得想办法挣些收入,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晚云还想不到这么远,现在首要之事,就是和竹月商量,看如何能离开将军府。
毕竟周穆耳聪目明、智勇双全,他凭着秋灵随手一指的大致方位,和沿途的蛛丝马迹就能大老远地找到那深山老林去。若他执意不肯放她走,凭他的手段和权势,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此后几日,晚云多次去找竹月,可她仍是躲在屋内不肯见人。晚云实在是恼了,趁着夜半无人之时,偷偷用匕首撬开窗户,翻进了她屋子里。
竹月突然看到晚云,吓得不轻,忙躲躲闪闪地钻到床上,将被褥紧紧裹在身上。
“小姐,求你别过来,离我远些。”她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
晚云偏要坐到她床边去:“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啦。你为何故意躲我?难道是得了什么传染人的病症?”
“何大夫说一般不会传染给旁人,可我觉着自己太脏太恶心,根本不配靠近你。”她忽地把头埋在被褥里,嚎啕大哭起来。
晚云听得云里雾里,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可竹月却惊恐地退到床角,不愿晚云触碰她。
“小姐,你快走吧。”她哭着说道,“我得的是花柳病。”
晚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呢?你还是清白的身子,哪里会得这种病?莫不是何大夫误诊了?”
竹月摇摇头,眼里满是泪水:“没有。当初宋夫人把我卖去王员外家,我就被那老东西糟蹋了,那时你病得奄奄一息,我根本不敢同你说实话,只骗你我是半路逃出来的。想来那老东西就不是个干净的人,才把这脏病过给了我。”
晚云也跟着泪流满面,伤心道:“所以你时常身子不适,都不是因月事不调难受,而是犯了病,不敢出来见人?”
“我哪里有脸出门,更不敢去你跟前伺候,怕你嫌弃我。这一年多,我也去外面看过几回,吃了些药,可都只管得了一段时日,始终无法根治。这次何大夫开的药,说要连续服用十日,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且信他这一回,一心遵照他的嘱咐,安心静养,只求能彻底断根,甩开这噩梦般的病症。”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晚云自责不已,心疼地望着竹月。
竹月摇摇头,反过来安慰晚云:“我从来没怪过你,要怪只能怪宋夫人,她害了我,还差点杀死你。如此恶毒狠心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晚云捏紧拳头,愤恨道:“她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