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已无心吃饭,和各位宾客敬过一圈酒,便匆匆离席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往青衣巷赴约,心里的激动之情不亚于当初在清泉寺等晚云那日,分别许久的两颗心,终于又要重新依偎在一起了。
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叫卖声传到耳朵里,都如丝竹管弦一般悦耳动听,周穆走到小摊贩跟前,笑着买下一块富贵饼——那是晚云喜欢吃的。
轻快的脚步在青衣巷前停下,周穆望着悠长的小巷,脑海里涌出许多酸楚回忆,那些专属于他和晚云的记忆,那个他与她心意相通的雨夜,撑在他手里的黑伞,她掌心的细纹,他悉心打磨出来的玉簪,所有的美好都还珍藏在他心底,从未淡去。
他把手伸进衣襟,摸摸揣在心口处,还微微有些热气的富贵饼,欢欣雀跃地走进巷子里。
可巷子口没有晚云的身影,周穆又顺着巷子往里走,直到从另一头走了出去,还是空无一人。
晚云饿着肚子跑出来,定是在来的路上去找吃的去了,她一贯贪吃贪玩,说不定吃饱了还要在街上闲逛许久,周穆这样想着,不停给自己安慰。
他来来回回在小巷里走了不下百遍,连什么时辰都分不清了,已经冰冷僵硬的富贵病还紧贴在胸口,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他再次走到巷子尽头,这次没有再折返回去,而是踏着已经麻木的双脚,心灰意冷地朝将军府走去。
禾风院内,晚云独自待在屋内,手持一秉烛火,坐在窗台边。暖黄的烛光照在几朵干枯的风铃花上,让那已经凋零的花朵又有了一些颜色。
可即使赋予它再多的色彩,枯萎的花也已不复生机。
脚步声徐徐走近,卧房大门被猛然推开,周穆绕过拦在门外的竹月,直奔里屋。竹月眼看拦不住,又怕闹出大动静来,惊醒了院里下人,只得赶紧关上门,守住门口。
晚云回头看了一眼,淡定地放下手中蜡烛。
“大哥这么快就回府了?”
周穆一脸委屈,恼怒道:“你故意戏弄我,对不对?”
晚云眼神黯淡,面上浮过些许忧伤:“不是戏弄。我只是想让你尝尝,等人等不来的滋味。那种满心期待,以为就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可一转眼才发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你等的人根本没有去赴约,而你的等待毫无意义。”
“所以,你还是在怪我当初失约于你?”
周穆喉头哽咽,不管有千百个理由,他终究是亏欠晚云的。青衣巷的半日,他确实品尝到了千般苦涩,万般失落,即使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他也依旧在无尽的等待里崩溃至极。
那晚云呢?那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西郊码头,从天亮等到天黑,抛下一切要跟他走,可他却没有去,她该有多绝望啊!
“晚云,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资格祈求你的原谅。可我发誓,今后一定会拼尽一切来保护你,补偿你。我会让你随心所欲、平安顺遂地度过余生。”
晚云牵住他的手,急切回应道:“那我要你现在就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