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带着人,从南边出城,一路往庆州方向追去,终于在靠近澹州的一个小集镇上找到周夫人和苏梅兰。
两人已经一整日没吃东西,正沿街乞讨。
当周砚看到母亲和嫂嫂时,差点不敢相认,她们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身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原来,昨日出城逃难的人数不胜数,他们一哄而上,把南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将军府的几辆马车根本无法穿过密不透风的人群,无奈之下何管家舍弃财物,让周夫人和苏梅兰下车步行出城。
可刚一下马车,他们便被挤散,再也找不到彼此踪迹。周夫人和苏梅兰跟随人潮出城,在城外等了半日,仍不见何管家身影。
因害怕附近有敌军,她们不敢在京郊多作停留,只好先跟着逃难的人,一起往南边走。
本来二人身上还有些银钱和珠宝首饰,以为变卖后足以支撑到庆州,可哪知才走出几十里路,穿着锦衣华服、佩戴金银朱钗的两人就被盯上了。昨日夜里,几个蒙面的难民把她们身上的财物抢夺一空,连穿在身上的两套好衣裳也给扒了。
当她们看到周砚寻来,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向他告罪,说不该丢下晚云。周砚也未同她们计较,仍是如从前那般恭敬有礼,将二人带回了府中。
此后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北夷军在通和关盘踞,不敢再来进犯。
胡统领据守京城,等着皇上的援军赶来。
百姓的生活恢复如常,商铺酒楼也逐步开门营业。
将军府此次损失惨重,虽然何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又回到了府中,可周夫人和苏梅兰的几车行李却一件也没带回来。府中除了桌椅板凳,稍微值钱点的物件都被下人顺走,几乎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幸好晚云藏了两箱金银在地底下,才得以让将军府的生活维持下去。
只是如今战乱未平,各行各业的生意都受影响,她们也不敢大手大脚花银子,那些奢侈的东西一件都不再购置,只采买日常的衣食物资,省吃俭用地过日子。
所以,当周砚提出要拿出一半的银钱,捐给前线将士购买粮草,晚云气得打了他好几拳,连睡觉都把库房钥匙栓在自己手腕上,生怕周砚偷偷把银子拿出去捐了。
周砚无奈,只得又去各个铺子里转悠,把账面上能拿出来的剩余物资和银钱都归置到一处,悉数送往军中。他既然要号召城中义商富户为前线将士募捐,自己就得以身作则,带头捐钱捐物,才能说服大家伸出援手,共度难关。
因周砚一直在外忙碌,无暇顾及家中事务,而府里的银子又都掌握在晚云手中,她也就当仁不让地成了当家之人。
经过十余天的梳理,晚云才发现,从前将军府的人员太过冗杂,将近一半的人没有固定差事,成日里无所事事,在府中打打杂、跑跑腿,过得清闲无比。
连女婢都分了四个等级,从管事的嬷嬷到一等女使、二等丫鬟,再到下面做粗活的婆子们,每高一级,还得多配两个手下的人使唤。
晚云不禁感叹,连将军府的二等丫鬟,都比她从前在宋府过得安逸舒适。在嫁给周砚之前,她可只有一个竹月陪着,自己还要干些缝补浆洗的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