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必死无疑的对决!
空气凝滞,万物俱静,周砚的目光穿过铁甲和兵刃,瞥向远处草丛中,一簇淡紫色的风铃花遗世独立。
风起之时,那风铃花微微摇曳,整个树林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它摆动发出的窸窣声。
声响逐渐变大,变成悦耳的叮铃,变成晚云甜美婉转的轻笑,随风越飘越远,融入天际。
周砚以为自己并不怕死,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可此刻,他害怕了,他无限眷恋着生,眷恋着这个有晚云的世界!
利剑划过喉咙,他仰面倒下,透过眼里的朦胧薄雾,呆呆地望向天空。意识缓缓抽离,一缕残魄追随着爱人悦耳的笑声,飞向云间。
深夜里,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
晚云和竹月坐在灯下,认真细致地缝制白袜。
竹月缝好一双拳头大小的袜子,举在灯下看了许久,她没有经验,不知刚出生的小孩脚到底有多大,总怕这袜子不合尺寸。
她转头看向晚云,本想让她给些意见,可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晚云手里的袜子竟比她的脚还大。
“小姐,你快别做了,这么大的袜子,怕是再等十年孩子也穿不上。”竹月忙阻止道。
晚云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手中的针线仍在不停穿梭。
“我是给周砚做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在外四处奔走,军营里又缺衣少食,怕是顾及不到他。我多做几双棉袜备着,待他下次回来再一并带去。
“他本就怕冷,冬日里一双脚冰得似铁,在厚实的被窝里都难以捂热乎,再过些日子便要下雪了,也不知他熬不熬得住那极寒的冬夜。”
“哪里是二爷熬不住,分明是你想有人回来给你暖床吧?” 竹月捂嘴偷笑,“去年,二爷可是冒着风雪,千里迢迢骑马赶回来陪你过除夕呢,我瞧着他可一点不怕冷。”
晚云抿唇浅笑,将手里的袜子扔向竹月,没好意思再说话,脸上已微微泛红。
她确实很想周砚,哪怕他已离家两月,她还是没习惯他不在的日子。夜里翻身之际,还会迷迷糊糊伸过手去,摸他睡觉的位置,直到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人再将她一把搂过去,轻轻哄睡,她才恍然睁开眼,心里满是失落和惆怅。
晚云放下手中针线活,起身在屋内走了两圈,又取来一把剪子,走到烛火旁,轻轻拨弄着灯芯。
“前几日我听林夕说,朝廷正在与北夷和谈。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战事很快便要结束了?”
“真的吗?”竹月满眼欣喜,“这两日,北城门那边确实没什么动静,听闻有些从城内招募去的新兵,都回家吃住了。我还奇怪呢,怎么不打了?没想到是要停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二爷应该很快便会回来了。”
晚云剪短灯芯,缓缓坐在凳上,一边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冷哼道:“把我一个人丢下,还这么久都不回家看我。等他回来,我再好好跟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