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罗江边,两支北夷军顺着江岸来回巡逻,俨然已经将此地当成了北夷的疆土。
林夕正在营帐内辗转难眠,对三日后的文书交付一事充满担忧。
邺朝国君本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他同意正式签署割地文书倒不值得大惊小的,可周穆的反应也太冷静了,冷静得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同意放弃北边百姓,已是出乎他的意料,可以周穆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国君签下这种丧权辱国的协议?
林夕不得不怀疑签割地文书是假,引可汗前去,在澹州城内设下埋伏,与北夷军顽抗到底才是真实目的。
他正想着应对之策,忽然听闻帐外一阵骚乱声,齐颜可汗掀开帐帘,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
“林夕,不好了,巡逻队回来禀报,说发现清罗江上有动静,好似有人在乘舟渡江。”
林夕猛然翻坐起来,恼道:“看来,我真是高估了那个狗皇帝,他的解决办法竟然还是......逃!”
他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命人将长风喊来。
“长风,你立即去清点两万人马,随我去清罗江堵截邺朝国君,既然他们不信守承诺,那我也不必再以礼相待。咱们从下游渡江,切断他们去南陵的道路。”
他又转向齐颜可汗:“你率剩下的军队,即刻发动攻城。我不确定周穆是否还在城内,若他没走,你不是他的对手,只需围城佯攻,拖住他的步伐,将大军困在城内,无法赶去救援即可。”
齐颜可汗对林夕言听计从,立马带人围城。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远在通和关的大儿子,派人将澹州和谈发生变故的消息传递给齐耶达,命他做好防备,以免京城生出别的乱子来。
齐耶达在通和关憋屈好几月,成日里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军营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生锈了一般,走路都咯吱咯吱响,再不活动两下,就真的要废了。
当澹州开战的消息传来,他高兴得直跳脚,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顾林夕的嘱咐和父汗的命令,火速整军出发,又朝着京城进发。
这一次,他发誓要攻下此城,一雪前耻。
京城内,禁军皆已退下城楼,只剩少部分守城将士还在坚守岗位。
因前几月北夷军派人来查验出城文书,一直驻军城外。在放归期满后,那些北夷人竟堂而皇之地入城走动,好似这京城已经是他们的新国都,在城内吃喝嫖赌,过得潇洒自在。
有时禁军在大街上与北夷军迎面相撞,两边也各走各的,互不干扰。只是两支军队的精神面貌截然不同,一个垂头丧气、面如土灰,一个趾高气昂、容光焕发。
本以为大局已定,邺朝将士即使心中再不甘,也无可奈何,只得默默忍受屈辱,等着命令一到,再灰头土脸地撤出京城。
可夜里,北城门外一阵轰隆的炮声,再次打破京城的宁静。
两国将士都一脸懵然,脑子里松掉的那根弦瞬间紧绷,他们纷纷穿起盔甲,操起武器,跑到大街上探听动静。
直到两拨人在空旷的街上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