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淼和苏慕云心里都清楚,这个孩子根本与齐耶达没有半点关系。
经过诊断,何淼判定齐耶达常年过度纵欲,肾精亏虚,湿热下注,早已伤及根本,于子嗣之事无望。可他没有如实相告,而是模棱两可地唬弄过去,开些无关紧要的方子,给他吃着。
苏慕云则是通过何淼的月份推断,才知晓腹中胎儿并非齐耶达的孩子。何淼把过脉,大致推算出孩子已足三月,可那时她还未入宫。
而在破城那日,她曾遭遇几个北夷兵凌辱,时间刚好与月份相符。
可她也不敢说实话,何淼既然帮她隐瞒下来,她便只能将计就计,不然她和孩子必死无疑,连好心的何大夫也会因为帮她而受到牵连。
他们就这样配合着,瞒过齐耶达,把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临近生产之日,苏慕云担忧不已,生怕月份提前,被齐耶达发现异常,便借口身子不适,坚持要去何氏医馆看看。
她希望何淼提醒齐耶达,受到惊吓也是有可能导致早产的,如此一来,她可在发作那日,寻个借口惹他生气,再假意做成是遭到责骂后,惊惧之下才提前生产。
哪知在何氏医馆,她竟然看到了宋晚云。
从前她在齐耶达面前从不敢主动说话,可那日,为了救下晚云,她第一次大着胆子说出了违逆他的言词。
苏慕云没有晚云那般幸运,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性情截然不同,她们的遭遇也跟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即使自己身处泥潭深渊,本性善良的她还是选择站出来保护晚云。
周穆听完何淼的讲述,心里久久不是滋味,他同情苏慕云,更感激她对晚云的帮助。
“不如你把她争取过来?”周穆提议道,“她配合我们行事,协助我救出家眷,到时我一并带她南下,脱离齐耶达的魔掌。”
何淼若有所思:“你别着急,晚云今日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你夫人和母亲下个月可能回乡探亲,而下月正好是两国清罗江口岸开放的日子。我猜想,她或许有办法,借着两国商贸往来的新政,给她们伪装成商人家眷的身份,蒙混过去也未可知。”
周穆垂丧着脑袋,他也想听晚云的话,再多等一月。
可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昨日在街上看到林夕和晚云如此亲密,宛如一家三口,满是幸福和甜蜜。他不信,林夕对晚云的爱,能无私到甘愿放她和她家人离开的地步。
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直觉,他认为晚云一定是拿自己去做了交换,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结果。
两人商讨至深夜,还没议出个结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火把的光亮照得门框仿佛要燃烧起来,来人气势汹汹,没有敲门,直接上脚便踢,踹得门闩咔咔直响。
大堂值守的伙计急匆匆跑进里屋,汇报道:“老爷,外面来了一群北夷军,正在破门。他们穿着盔甲,手持刀剑,一看便来者不善。”
何淼顾不上多说,拉起周穆就往后院跑。
“你从柴房下面的小洞钻出去,进入隔壁张寡妇的院里,然后翻墙出去。若被她发现,你就谎称是我的远房表弟,她不会为难你。”
周穆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本来我不愿钻狗洞,可现在我实在好奇得很,想过去看看,能让清高自持的何大夫,跪地爬墙过去幽会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