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心里一步步打着退堂鼓,意志逐渐不坚定,直到她进到这间屋子里,看到苏慕云的样子,她的退却之意才全然消失,不管成功与失败,她都要尽力一试。
苏慕云和何淼多次在危难时刻对她施以援手,现在他们落难,她不能假装看不见,心安理得地躲在林府自保。
死有何惧?黄泉路上,她有家人有朋友作伴,不会孤单害怕。
晚云没有过多解释,抓紧时间询问何淼的情况,他被齐耶达带走已有大半月,如今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她需要掌握他们的情况,才能想出营救对策。
当时齐耶达忙着追杀周穆,顾不上苏慕云,而她月份渐大,已将近八个月,他怕胎象有变,不敢大意,又念及安胎一事向来由何淼在照看,便暂且留了他一命,让人每隔一日,把何淼从牢里带过来给苏慕云诊看一回。
昨日,何淼刚来过德阳殿。苏慕云的实际产期已到,却迟迟没有发作,这几日天天躺在床上不敢动弹,生怕一下床孩子就要出生。
齐耶达对这个孩子宝贝得很,若他以为孩子不足月就早产了,那她和何淼都难逃一死,所以,苏慕云打算寻个机会惹恼齐耶达,待他生气辱骂或者动手之际,再发作生产,好将孩子早产的罪责推到他身上。
晚云听了连连点头:“姐姐这招真聪明,既可瞒天过海,不让齐耶达对孩子的月份起疑,还可撇清你与何淼的责任,保全自身。”
苏慕云艰难地动了下笨重的身子,叹气道:“可我担心,此计未必能顺利施行。自从我这体态吃得肥硕起来,他便越来越嫌弃我,偶尔过来也远远地站在一旁,询问几句孩子状况就立即走人,话都不与我多说半句。今日也是你来了,他才稍坐了片刻,要让他留下,还得惹他发怒,实在不容易。”
晚云思忖半晌,拍着苏慕云的手,说道:“此事交给我来办。你可千万得坚持住,别提前生了。我打算等明日何淼来寝殿替你诊脉的时候,再引他过来。你肚子如此大,生起来怕是没那么轻松,万一遇着紧急情况,有何淼在我也放心些。”
苏慕云点点头,还想对晚云的计划问详细些,可还没张嘴,那几个取吃食的侍女便回来了,她赶紧推开晚云的手,表情也变得冷漠疏离许多,没有再开口说话,依旧一副颓丧的模样。
晚云从侍女手里接过一罐牛乳,起身向苏慕云道别:“苏姐姐多保重身子,我改日再来探望。”
她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抱起孩子,提着奶罐子,往东边那间厢房走去。
第二日上午,晚云用过早膳,让屋里两个丫鬟带着念儿在院里玩耍,门虚掩着,她坐在窗边,一边看着孩子一边观察外面经过的人。
她精挑细选,才选定这间转角处的屋子,从窗户里望出去,正好能看到两侧人员进出的情况。
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从门前经过,晚云看到何淼脚步沉重地走近,他鼻子眼睛都是乌青发肿的,脸上的血迹明显清理过,即使走得缓慢,可他还是气喘吁吁,眉头紧蹙,一手紧紧按在胸口处,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晚云深呼一口气,忍住心中难受,没有喊他。
片刻后,何淼已走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晚云把门拉开一条缝,脱下自己的外衣,换上单薄贴身的寝衣,斜倚在贵妃榻上。
她将头轻轻枕在臂弯处,乌黑秀丽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后,睡眼迷离,娇柔如水,身姿轻盈而优美,叫人一看便挪不开眼。
齐耶达岂止是挪不开眼,他还挪不动脚,甚至大着胆子,收起肚子,从那不宽的门缝里偷偷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