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对上,薛修媛涩然一笑。
“光说我了,你自己难道不可惜吗?”
旁人若处在苏和光这个位置,只怕在东宫时就成了一捧白骨,可叹她竟挣扎出来,为自己谋了如今的路。
苏和光这样一个胸有丘壑,刚毅果决的人,若她是男子,干什么能不成?
可惜。
她是女子……
只因她是女子!
二人相继别开眼去,各自饮茶。
薛修媛纤细的指尖漫不经心拨弄着一旁伸出的枝叶,半晌才听她长叹一声。
苏和光循声望去,“薛姐姐养花似乎颇有心得?”
薛修媛莞尔:“别叫姐姐,论位份,我得叫你姐姐。”
自己年纪略大两三岁,可宫里的姐姐妹妹,哪个论的是年纪?
苏和光闻言也笑。
“我闺名莲舟,你我私下以闺名相称,如何?”
薛莲舟。
倒真是个好名字。
莲舟藜杖,真人原为读书来。
风雅又动听,是个男女皆宜的名字。
“莲舟,我名和光,还请指教。”
二人相视而笑,有种倾盖如故之感。
这一日,是十数年来,苏和光在异世难得畅快与轻松的时光。
……
转眼十二日停灵结束,宸太妃总算安安稳稳送了出去。
宫里近来平静得出奇。
压在苏和光心上的石头终于被挪开,难得有心情料理旁的事。
寿春一言九鼎,周到可靠,许太医被她和阿梨查了个底朝天。
许家太医世家,祖辈曾做过太医令。
只是到了许父那一代,竟没落了。
许父毫无习医天赋,长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仍无济于事,许家只得退出太医院,最后连生活都捉襟见肘。
直到许谦出生,逐渐展露天赋,许家人才又有了盼头。
“许家长女真可怜啊。”锦书看了笺子,语带不忍。
许母早亡,许谦长姐七八岁上开始照料家中,一直熬到二十岁才出阁。
她嫁给许家世交,本该是桩好婚事,谁知人心难测。
那家人本就嫌许家落魄,若不是许婚的长辈在,只怕婚事他们都不肯认,于是许氏受了诸多磋磨。
许谦得知姐姐遭遇,上门为她撑腰,却被打了出来,许氏受到的磋磨更是变本加厉。
匆匆四年,人已几近油尽灯枯。
姐姐的事成了许谦的心病。
这事于苏和光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换一个得力太医的效忠,当真稳赚不赔。
更何况许氏确实可怜。
不过还得和寿春阿梨合计一番。
苏和光走去书案边提笔回信。
不一会儿,书信送了出去。
送信的人,是早先东宫时她经营出来的,干不了大事,递个消息倒还可以。
眼看主子闲下来,锦书又开始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