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空间其实很大,就是味道不大好,很重的霉味。
过了小半刻钟,马蹄声、马嘶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出现寺庙门口。
苏和光透过佛像破碎的小孔朝外张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了为首之人的脸——是梁云栋!
梁云栋脸色铁青,手紧紧握住佩刀,先是在门口停住,在寺庙落脚的每个人脸上扫过,突然断喝出声:“出来!”
苏和光的心脏漏跳一拍,一只手忽然伸出,落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苏和光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加重了,血液流淌的声音,在这样空寂的密室里显得无比清晰。
一个年纪略大一些的中年男子从墙角走出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踩到的砂石碎土就发出一阵奇怪的轻响。
梁云栋手搭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那人在离他几步外停下,恭敬地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我们是本分的生意人。”
梁云栋一言不发,身后跟着的銮仪卫慢慢缩小包围圈。
雪亮的刀锋将方才说话的中年男子包裹起来。
有人凶狠地喝问道:“名字!”
“干什么的?!”
“户籍路引拿出来!”
话音刚落,破庙里就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中年男子也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户籍和路引递上去:“小人张铁柱,是个走镖的,兄弟们都是。”
张铁柱的户籍文书被一人接了,细细查过,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的也都一一看过,没有丝毫破绽。
梁云栋摆手,銮仪卫们迅速退出破庙。
就在苏和光松口气的时候,梁云栋突然拔刀朝张铁柱劈砍过去。
张铁柱第一时间发现了,却等了一瞬,极为狼狈地滚到地上,才险险避开刀锋。
“大……大人……”
他哆嗦着声音从地上起来,脸都有些白。
梁云栋哼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他的右手打量:“是双习武之人的手。”
他指的是手上的茧。
习武之人手上的茧子跟普通农人、做体力活的人的茧是不一样的。
张铁柱闻言赧然:“走镖的,不会些拳脚功夫怎么成……只是小的没有天赋,功夫稀松平常。”
梁云栋审视他半晌,视线又在其余人身上一一扫过。
过了许久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下就连张铁柱都长舒一口气。
谁料,气舒到一半,梁云栋又在门槛上停住了。
他回头问:“你们的马似乎多了几匹呀。”
张铁柱不慌不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走江湖难免碰上突发状况,所以咱们通常都有备用马匹。”
梁云栋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你们是走镖的,叫……”
“长风镖局。”
“对。”梁云栋微微一笑:“押的镖呢,你不会告诉我,你们空手出的京都吧?”
这是最大的破绽。
没道理他们四五十号人押镖进京,回去的时候不接一单生意走,一群人就这么空着手回去。
破庙里本来空气质量就不好,这会儿听到梁云栋的问话,苏和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张铁柱沉默着,立在破庙正中。
滚落在地的佛头就在他几步之外,一双悲悯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梁云栋收回跨在门槛上的腿,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手中长刀泛着森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