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别墅的地下室里
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道,角落里铁链锁着一个人。
看守人不忍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人,然后恭敬的退到一旁站着。
肖洺晖脱下制服外套,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衣的袖子,末了,抽出腰间的皮带。
皮带似是泄愤似的,鞭笞在那人背上,只是角落的人依旧一声不吭,他气恼的抬脚,黑色的皮鞋碾压在匍匐在地的人脸上。
他停在肖晨面前,俯身蹲下,手指捏着他的下巴,逼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后者睁开了眼睛。
缓缓的嗓音充斥的阴森:“你就这样孝敬老子的?”
男人的力道大到肖晨几乎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他甩头把肖洺晖制衡他下巴的手甩开。
脏乱的头发不知道是被汗渍还是血渍浸染混着粘在苍白的脸上,身上青紫的痕迹随处可见。
此时的他,四肢皆被墙上锁链紧箍
肖晨踉跄的爬起,拖着沉重的锁链缓步的走到肖洺晖面前,唇角扯出荒凉的冷笑:“一报还一报,你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怕被人捅破?”
从接到那份文件开始,便注定他的生命轨迹就已经偏离了。
他朝玻璃外看到那些面孔,故意把话说得难听,支走舒岁安,看着她安全上车离去后,出门便被拦住了。
他冷静的拨通电话,在手机在被人打落在地碎裂前,成功拨通了叶君尧的手机。
一时不察,后脑勺被来人狠狠的敲击,额头上有血流出,人站不稳倒地,陷入了无尽的昏迷。
醒来时,便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肖洺晖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失控的大笑从喉咙里溢出:“报应吗?阻我的人都该死,这里面也包括你,亲爱的儿子。”
肖晨望着黑暗里那双蛰伏的眸子,闭上了眼睛:“父亲,我等着。”
肖洺晖浑浊的眸仁渐渐凝聚暗涌,一脚踢向肖晨的膝盖,任凭他摔在地板上。
回应他只有地下室的门响亮的闭合。
肖洺晖出门后,接过看守人递来的手帕,沾血的手帕扔到地板上,面庞没有一丝波澜,嗓音淡漠如水:“看住,不死就行。”
看守人连忙躬身,恭敬的应着。
那条带血的帕子,就在他脚下,他不敢抬头,久久挪不开视线。
......
舒岁安自那天起,便没有联系过肖晨。
两人之间,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舒岁安心里像是有一只困兽,折磨得让她日日不得安眠,梦里心里都是那份文件。
这天清晨不到六点,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拨通了肖晨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都是忙音,无人接听。
她披上披肩,手执着灯盏,手拂过文件上的配图,
似有感触般抬头。
叶君尧与叶老站定她面前,还有一位她意想不到的来客。
是易衔辞。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配上一身制服,的确很难让人忘怀。
“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黝黑的眼眸拿起桌上其中一份文件细看,平静得像是陈潭古井,就仿佛在讨论今天要吃什么一样。
平淡、冷静、疏离。
“肖家子。”
舒岁安不直言肖晨,是因为捉摸不透他是否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但此刻三人无一人回应她,叶老与易衔辞脸色皆凝重。
文件虽是复印件,但上面的签字与签章不可能作假无疑。
“请问您有事情吗?”
舒岁安低声问道,眸子里盯着易衔辞的脸。
“肖晨出事了。”
叶君尧的话把她的视线勾了回来。
舒岁安不解。
明明,他不久前才和自己在咖啡厅聊天。
只是,不欢而散罢了。
易衔辞幽深的黑眸冷冷的,沉静无澜:“带上东西,去肖宅。”
舒岁安侧眸朝院外看去,此时舒家院落被守卫重重包围。
她拧着眉,看向桌上那份死亡报告。
紧紧握起了拳,随即被叶君尧牵起安抚。
.......
一众人到肖家时,肖洺晖已经在院落恭候多时了。
他命人沏好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在院落中慢慢饮着。
配上肖家别墅设计,可谓是令人咋舌的豪奢。
“各位怎么今日有空,前来寒舍,不通知一声,显得我招待不周。”
肖洺晖亲自给四人分别倒上一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身旁仆从很有眼色的端起茶盏递予。
茶汤清澈,模糊间,还能看见倒影的模样。
“我要找肖晨,他在哪里?”
舒岁安故意伸手碰倒面前的茶盏,茶汤泄出了一点。
她低低垂眸,忍着恶心。
半分都不想与他虚与委蛇,直入主题。本不是什么亲故,如今隔着血海深仇,更不会给他半分情面。
只是,她抬眸时却是一副怯生生的娇柔的模样,似是被肖洺晖吓到似的,此时看,她十足十像极了奚娟。
“我那儿子不是随他母亲远走了么,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怎么,小舒找他作甚?”
肖洺晖摆手,让捧茶汤的人退下。直直对上舒岁安的眸子,不知为何又越过了,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易衔辞:“怎的,还挪动你屈尊降贵做主?”
“为什么?”
只见肖洺晖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茶盏抛落在地上,身旁伺候的人都纷纷跪地。
外头的护卫听见碎裂声,纷纷前来,团团围住四人。
叶老挡在易衔辞面前,看着这一圈圈护卫,眸子清冷:“在私宅豢养私兵?”
“欸,怎么能这样说,充其量只是看家罢了。”
肖洺晖起身拨开挡在他前面的护卫,背过手穿过人群站在舒岁安面前。
女孩眸子此刻含着七分怯懦三分清冷,犹如一汪初晨的湖水,沉静无澜中又少了点英气,让人看了就想毁掉。
有时候,有些东西长得太像了,就会让人无比生厌。
他厌恶那双与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让他肮脏无处遁形,让他总是觉得自己满身污秽。
正要伸手触碰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尚未触及。
叶君尧把舒岁安扯到自己身后,挡住了肖洺晖赤裸的视线。
“我们做个交易吧。”肖洺晖看着如幼兽般躲在叶君尧身后的女孩,“你把东西给我,我把肖晨还给你,怎么样?”
笑容鬼魅,就像地狱恶鬼般,沾上便脱离不得。
肖洺晖侧着头,视线凝着舒岁安。
“不可能。”易衔辞开口打断。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依旧是沉静如水的疏离,只是微沉的嗓音缓和了几分:“残害手足,豢养私兵,法不容情。”
易衔辞挥手,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也团团围了上来,与肖家的护卫面对面抗衡。
“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
肖洺晖并没有理会易衔辞,人一直定定的看着舒岁安,似是要把她看穿,看透。
他只要舒岁安的回答。
舒岁安颤颤巍巍的松开叶君尧牵着自己的手,低头越过护卫,沉静地走到肖洺晖跟前。
抬头与他对视,无视他像猎物般打趣的眼神,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子。
“成交,只要你放了肖晨,东西归你。”
......
赶到西郊别墅时,易衔辞的手下把看守的人按倒在地上。
叶君尧一脚,踢开了地下室的锁。
全部人被入目的情景震惊,叶君尧立即转身搂住舒岁安,伸手把她的眼睛挡住。
此时的肖家公子像一只犬一样,四肢被紧箍,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打烂,整个人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躺在污水里。
地上的污水都被血浸染,地下室空气闭塞,满室都是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舒岁安拨开叶君尧的手,跌跌撞撞的看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肖晨。
满室血污,地上还有前几日鞭笞他的皮带,表面的皮质已经被污水泡烂了。
她胃里翻涌着恶心,脸色苍白,眼睛闭上,又努力睁开,好一会儿她才镇静下来,朝肖晨走去。
她跪地捧起肖晨的脸,拂开他脸上的脏污。
肖晨此刻没有前几日那副与她斗嘴的面孔,血色全无,嘴唇干裂,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舒岁安轻搂着他的肩,深吸一口气,他身上半分温度都没有。
指尖颤抖的探去他的鼻尖,还有微弱的气息尚存。
舒岁安搂紧了他,头枕在肖晨的肩头,眼泪和他身上的血水交融。
放声的哭了出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涣散模糊。
她听不清后面围上来的人嘴里说什么,嘈杂的声音便回荡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