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于气什么,她不得而知。
只是她觉着自己一个外人,估摸是气她多嘴多舌吧。
手指紧张的搅在一起,低头看着上头的倒刺,怎么没有了呢。
周婉凝好歹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薄待一点儿也不为过,用她的话来说,自己是个挟恩图报的坏丫头。
车子发动,目的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宅子是一幢小别墅,在淮安市内也算是富人区,只是比起大富大贵的地段,这地段是小资情调一点的。
看起来,设计比较新颖更贴合年轻人的选择。
舒岁安微扯嘴角,估摸着是周应淮在淮安的其中一处私宅。
有钱人名下几处私宅并不稀奇,更何况是淮安一等一的豪门世家周家的公子。
看着这幢米白色的别墅,车子倒车入库进车库内停好,周应淮熄了车子下了车。
舒岁安看着挡风玻璃外,自动落下的闸门也乖乖跟着落了车。
她落车后脱了鞋,拎在手里拿着,她看见里头地上都是白色的大理石。
瞧了瞧手上沾了尘土的帆布鞋,舒岁安也有点嫌弃自己是不是过于邋遢了。
屋里是简约的欧式装修,其他倒是没什么稀奇,设计无非都是当下流行的,样式基本大同小异。
下沉式客厅,开放式厨房以及开阳不封窗阳台,阳台上还置放了一顶木制的摇椅,每处都彰显出主人家的小资情调。
舒岁安感兴趣的是客厅的墙壁上,整整一墙的设计是嵌入式的书架,上面满满的一墙书籍,堪比校内的图书馆。
满满一墙从客厅至楼梯处延伸,一路盘旋,让舒岁安也忍不住咋舌。
看着女孩赤着脚,周应淮脱下自己的鞋子放在楼梯下叮嘱:“下楼穿鞋子。”
女孩顾着翻看上头的书籍,仅仅只是抬头应了声。
周应淮在厨房的琉璃台上泡了一壶柠檬水,给自己斟了后饮了半杯。
他从冰箱中取出几颗无菌鸡蛋和番茄,然后朝柜子上取出两盒不曾开封的意面以及一罐意面酱,往锅里里倒了三分之二开水,起灶做饭。
舒岁安听到下面的声响,把书放回原处,啪嗒啪嗒的下楼,只见最下一层楼梯放着一双黑色的家居鞋。
她穿上后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鞋子的既视感,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周应淮熟练的把番茄从热水中捞出,利落的撕开外皮切成四份放进锅里。
舒岁安见他干净的袖子沾了些浅红的汁液,主动替他挽起袖子。
男人低头就瞧见女孩脚上的棉拖鞋,眼眸里藏着笑意,看向替他挽袖的女孩道了声谢。
只见女孩眼眸不离他的手腕处,轻声回道:“这回是真的吃你家大米了,自然要主动替你分担点事儿。”,随后抬眸与周应淮对视:“饭后我来洗碗偿还这份大恩大德。”
周应淮挑了挑眉,然后背过身子继续忙碌。
两盘新鲜热腾的意大利面已经做好放置在琉璃台上,客厅里,女孩像是睡着了一样。
书本盖在她的脸上,人一动不动的蜷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肚子上,呼吸起伏平缓。
其实舒岁安确实差点睡着了,这些时日她空闲的时候都拿来学习和补习,人累点晚上也好睡一点。
作息规律了不少,多亏这些时日来周应淮对她魔鬼式的洗礼,除了突飞猛进的技术,身体也变好了许多。
周应淮弯腰一只脚置在地上,微微弯下了腰腹,轻手轻脚地伸手取下舒岁安脸上的书本时,没有料想到书本下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最终还是舒岁安率先打破了平静。
隔着书本顺着他的力道起身:“饭做好了?”
周应淮嗯的一声,轻咳了一声朝琉璃台方向走去,只是人坐在那里,连续饮了两杯柠檬水。
舒岁安也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只饮了一口,比起柠檬水,她更想吃面前红彤彤的番茄意面,看着就很有食欲。
果不其然,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周应淮慢条斯理的用叉子卷了一圈吃下,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国外生活的日子里,每天都要自己动手备菜,那白人饭吃多了也会反胃。
看着对面吃得很欢的女孩,他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舒岁安手上卷面的叉子停顿了一下,其实她已经饱腹了,因为已经把盘中的面吃了三分之二了。
她不知道周应淮问的是哪方面,是周婉凝苛待她还是早上那个突发的乌龙事件。
最后还是被舒岁安猜对了。
想必,周应淮没这么无聊去追究一些小事,所以她更侧重于早上那件事。
她把叉子放下,抽出不远处的抽纸擦拭了嘴角的番茄液,起身把盘子放置在洗碗池里,开了水龙头浸着。
“事关我父亲,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周应淮把盘中剩余的餐食倒进桶内,也放置在池中,看着浸了泡沫的餐具:“她是我的老师。”
舒岁安仰头看着周应淮,眉头紧锁。
“也是姑丈的少时爱慕的人。”
舒岁安咽了口唾沫,垂下眸子,手戳破了盘子上残留的泡沫。
豪门的爱情,本质上十有八九都是悲剧。除非是旗鼓相当,否则便是一方强势,而另一方势必是矮人一头。
这些秘辛,舒岁安也知晓一点,不然早前在西南,易衔辞为何如此忌惮肖洺晖。
其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肖洺晖与舒父是西南大族的子弟,二人出身旗鼓相当,相互制衡也实属正常。
比起独揽大权,分门别派还是安全得多。
但空降的易衔辞轻而易举的便把二人挤下去不止,还要高自己一头。多年来汲汲营营的肖洺晖会甘心吗?
换谁,谁甘心?
舒父本无心高位,因此归于易衔辞手底下也无半分怨言,自然跟随舒父的人也会一并纳入易衔辞名下。
他之所以收养自己,也有这一层方面的原因。
舒岁安愿把父亲生前名下的门生和资源奉上,只要易衔辞庇佑她至18岁长成,她自会离开易家。
这也是二人当天密谈的内容,并无第三人知晓。故此,周婉凝不知其缘由,在她恶意刁难的时候,易衔辞也会庇护她。
只是那深情英俊落魄的寒门子弟,被一朝看中点拨成了步步高升的高位者,本身就会惹来非议,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易衔辞出身不高,其妻子却出身名门,换谁都会说上一句,靠妻子吃软饭的孬种,更别提不知内情的人了。
只是事实会如此吗?
画中女子的美艳,舒岁安看在眼里,如此美丽温柔的女子,绝不是一个会破坏他人感情的人。
因为她有资本,也有退路。
长着一副好面容还出身言家,即使比不上出名的世家大族,自是不会自甘堕落去毁人感情。
即是美女,有此才情能当周家公子的老师也不是一般人。那她应也是位才女,有样貌有气节自当不会如此行事。
但往深处想,如果是破坏感情,也是周婉凝本人呢……
思及此处,舒岁安适时关了水龙头,水溅湿她的衣裳了,手往墙上的帕子轻轻擦拭。
阳光透过客厅的玻璃隙缝透进来,隐隐跳跃的随光洒落在二人肩头。
许是错觉,周应淮的眉眼处有着罕见的破碎。
“容我冒犯一句,婉姨是第三者?”她靠在琉璃台,定定地看着面前有些落拓的人。
有些话,也该问出口。
但是刺耳的真话总是那般无情。
周应淮给舒岁安添了茶,坐在她方才的座位上:“而且还是刽子手。”
似是在怀念什么,他眼睛放在某处,深深的一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