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到2014年,有她的日子却也难熬的很。
叶君尧每个星期都会给柏林的他来电:“岁安最近怎么样了?”
“她只记得周应淮。”他说出口的话总会那么的千篇一律,却又那么的残忍。
有人说,每颗心生来都是残缺的,这种残缺感会一直伴随其一生,唯有找到那个能够填补空缺的人,这颗心才会得到圆满。
他一直都戴着婚戒,简单朴素的婚戒,一戴就8年。
舒岁安的手上没有婚戒,因为有一次他发现,她对着婚戒发呆,而后抬头问他:“文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当时这个问题他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过后她孜孜不倦的开口向佣人提及,佣人告知她的丈夫不是周应淮,她又起了情绪,把那枚素戒从窗户扔到外面庭院的池子里。
当夜,他在池子里泡了几个小时冷水,只为把那枚被她遗失的素戒捞起来。
而后,他把她的婚戒用素链串在一起,挂在他自己的颈脖上,冰凉的触觉贴近胸膛最近的地方。
从此,在他心里,两人也算礼成了。
一次外出,天气炎热,他扯动领口的时候,戒指从领口跑了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最先看到的是他身侧的黄蔼洋,他只看了一眼,感慨万千。
尘世间的男女其实都一样的,两情相悦固然好,但大多数人都会面临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爱你的人,你弃若敝履;你爱的人,偏偏就对你不上心。
世人的感情归属早已暴晒在阳光下,那么的清晰可见,却又那么的复杂难明。
执着于不喜欢自己的,又何必呢?
他本就不需要这么卑微。
对于肖晨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爱已经夭折了,如果那个人不是舒岁安,那么便也不可能爱上别人。
她不爱自己,自己不遗憾吗?
因为有遗憾,所以偶尔的幸福都会让他感到弥足珍贵,反之太过顺利圆满,那么所谓的快乐只会在日益琐碎的日子里消磨殆尽,淡如清水。
......
黄蔼洋来之前,周应淮被推往监护室,仍然处于昏迷中,等待观察。
冯润华看了眼仍旧昏迷不醒的周应淮,启唇看向走廊末端的人,“你会遭报应的。”
这是冯润华被冯婉君拉住时,唯一说的一句话。
肖晨眸色紧了紧,蹲下握着舒岁安冰凉刺骨的手:“我已经遭到属于自己的报应了。”
声音微不可闻。
半晌后,他笑了笑,拂开舒岁安的碎发:“爱上你,就是我的报应。”
这句话,像是说给舒岁安听,或者也是他说与自己听。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算是痛苦折磨,又算什么呢?
手指上的婚戒在医院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黄蔼洋站在他身侧:“先生。”
他没有回头,声音一如往日,没什么区别:“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劳你多费费心。”
“好。”
这些年,他眼里就只有舒岁安一个,看不到那些爱他的人,捧着在他面前的他置之不理,那遥不可及不属于他的,他偏偏不顾一切的抢过来。
若说爱,好像更多像是霸占,走到现如今这一步,场面早已不是他们可以控制得。
肖晨松开舒岁安的手,站起身:“过几天,你回淮北总部坐镇,那边也不能没有人。”
走到医院门外时,他在外面站了会,抽了一根烟,方才抬步离开。
回到车库,他垂眸系安全带时,察觉到车后排有一卷书,这段时间他都没时间收拾理会车内的东西了。
他把书页折角的部分抚平,入眼可见是肖晨的字迹,如今看已经有一些年头了。
看得出,他反反复复都在看这一页,就连那书签,也是她闲暇时收集的秋叶做的,他还记得,当时是肖晨央求才得来这么一片。
... ...
“可以是木讷的树,也可以是自由的风。”
肖晨在旁批注:
“无所谓了,我在意的都留不住。 ”
“世界本就浑浊,罪与爱同歌。 没有人会是以前的样子。”
... ...
黄蔼洋眨了眨眼,并没有说什么,而后合上了书本,把书签放回到原处。
是啊,没有人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说的没错,挺贴合现在的近况的,于周应淮和舒岁安而言,于肖晨和舒岁安而言,不都是面目全非吗?
那样的爱,太令人唏嘘了,动心的同时,却又伴随着惨淡。
而他们,都是入戏太深的人。
......
医院里,易洵之姗姗来迟,他并非真心实意关心周应淮,他只是确定他是否死亡,毕竟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
江绮音隔着玻璃看着还在跳动的心跳心律器,若不是仪器还在跳动,她都以为里面躺着的人是否还生还。
她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易洵之淡淡地答:“早知道,晚知道不都一样吗,如今您不也知道吗?”
江绮音大幅度的点头,咬牙吐字:“他是你哥哥。”
“不重要。”
江绮音转头看着他淡漠的侧脸,“在你眼里,血缘亲情算什么?”
“冰窖。”他平静地看过去,直视着江绮音的眸子。
“什么?”与其说没有听清,倒不如说江绮音被他的回答噎住了。
易洵之唇瓣讥讽,笑容淡漠又疏离:“这么多年来,不都是默认如此吗?我的亲人早已一个个离我而去,所以它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江绮音身体开始冷起来,是肩头的披肩都难以抵御的寒凉,问他:“身为亲人,这些年我待你不好吗?”
易洵之表情疏隽,收起方才的笑,声音是没有任何温度:“没有好与不好,这是你们欠我的,不是吗?”
他转身背过身子走向出口,顿了顿又道:“豪门里面谈亲情,你不觉得可笑吗?在我对父母失望之后,您觉得我还会对其他亲人心存爱意?”
那一秒,江绮音似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拧。
......
对于冯润华他们来说,舒岁安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救赎她人生的贵人,周应淮,并且那人还把她放在心里。
年少相遇,那个清隽淡雅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的那瞬间,就注定他们此生纠缠在一起。
淮安市,除了比较情感比较迟钝的舒岁安,其余豪门世家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曾对他有过好感。
关于喜欢,这个界限是不设限的,因为这是少男少女们之间的仰慕和倾慕,被他吸引是在所难免的,如此明亮耀眼的一个人,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呢?
年少时,周应淮就是别人家谈论的对象,会下意识模仿他的一举一动,更细致入微的可能会观察他的说话语气和举止神态;面对他时虽然下意识的会怯懦,如若他回一句,心里也会心潮澎湃。
就连他的妹妹冯婉君都会说一句:“如此优秀的人,会为哪个人折了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