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时间长了,手、眼、心都在逐年的等待里愈发的寒凉,再也没有温暖过。
17岁的那年,她为了周应淮,拒绝了肖晨。
25岁,她问自己,难道她要故技重施,拒绝眼前这个被岁月磋磨,被回忆折磨伤透了心得男人吗?
他们都是生活的过客,有人试图颠覆生活,有人却在被生活吞没。
年少的时候,谁不曾为了爱情奋不顾身过呢?
长大后却开始踌躇犹豫,不是没了当初怀揣的勇气,也不是不爱了,而是多了对生活的考量以及对现实的理智。
这份理智和考量,足以勒断了她对爱情的向往。
“文鸳,缘尽于此,你我善自珍重。”说这话的时候,舒岁安的声音变了调,不过嘴角却泛着诡异的微笑,那笑宛如暗夜的昙花,一现脱俗惊艳。
别墅区路旁栽种了很多梧桐树,枝叶悄无声息的随风摇曳,抬头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仿佛承载了太多。
不远处有笑声传来,是周应淮笑出了声。
那笑,听着虚弱空洞。
他那双沉静地眸盯着舒岁安,眸下有淡淡的阴影掠过,他问:“什么叫做缘尽于此?什么叫做善自珍重?”而后眯着眼睛,笑容愈发肆意,虽有间歇的停顿,但却听着悲凉。
“我听不懂。”
舒岁安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四目对视间,她率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依旧是那个倨傲的周应淮,是那个人人趋之若鹜的周应淮。
只是那双眸子,她看不得,里面承载太多,太多了......
小时候换牙时期,舒岁安对照着墙上的镜子,左看右看那只摇摇欲坠松动的大牙,但它还是坚挺在牙龈上,若是生生拔掉肯定要经历一番疼痛,左思右想还是让舒父带她去医院拔掉。
触碰的时候,似乎无关痛痒,只有隐隐的痒意,但一旦用力扯动,竟是疼得钻心。
那时候小小的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早也没有任何的疼痛可以高于拔牙之痛,但记忆回溯得那一刻,她才明白现实远比幻想幻灭还要来得残酷。
拔牙的地方早已不痛了,但心却开始有了久违的颤痛。
她站在原地不动,头不肯抬起。
周应淮呢?
他竟一步步走向她,拒绝冯润华的搀扶,执拗虚晃的脚步,每一步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那般的疼痛,那般的坚定。
———— 15年小年夜,我好像在西南的人潮中看见你,追着你的身影连续跑了好几条街巷,停在城楼下仰头看了会儿,我才发现我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觉,因为我知道那年的孔明灯下,你该是挂着笑容,而不是带着仓惶。
———— 我一直想要的都很简单,我去上班,你可以去做任何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家做画习字照看花草,晚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饭。饭后一同牵手散步,过着与寻常人一样的生活。
———— 我们相识于微末之时,从此我眼里心里都是你。
你以为一句“缘尽于此”,一句“善自珍重”就能天真的让我从你心里剔除掉吗?
他已然到舒岁安的跟前,率先扣住了她退却的手腕:“岁安,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