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后生,崔翰先是一愣,神色陡然大变,急忙朝耶律哇哥颔首低眉致歉:“万分抱歉,先前我朝皇帝登基时,秦翰相公便出使过贵国,他说宋辽关系乃上邦下国,故而本使才用这般小礼对待,没想到竟会让诸位如此恼火,实不该,实不该!”
崔翰转头对着耶律贤又补充一句:“本使听闻陛下身有顽疾,多年不得治,想必是本国无有名医。
想我中原大地自春秋战国时就有神医扁鹊,医学疗法传承至今,如果陛下愿意,本使可上表于我朝皇帝接陛下前往汴京,请天下名家前来为你治疗,本使相信,就是再偏颇的疑难杂症也能迎刃而解的。届时,我朝军民也不会再调侃陛下是药罐子了。”
崔翰说的情真意切,秦翰嘴角忍不住笑的抽咧,而群臣多是羞恼,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侮辱!轻视!
辽人或许不知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但他们能听出来崔翰的阴阳怪气,这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那些个暴脾气的武人一个个的举起刀子,刀锋直指最当中的二人,不管是谁,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一定会冲过去把二人砍成肉泥喂狗的。
面对此情此景,崔翰全然不在乎祸从口出,双手背后,脑袋高高扬起,不屑一顾的扫视众人。“本使人就在这,想动手的速速动手,谁怂谁孙子!”
“狗儿的!我来!”
左侧一将愤然起身,端着利刀就朝崔翰冲来。
崔翰既不躲闪也不准备还手,伸着脖子等他砍杀。
“住手!”就在刀锋距离脖颈三拳距离时,耶律贤终于发话了。
武将气血如皋,恳求称:“陛下!让臣砍了他!”
“闭嘴!滚回去!”
被耶律贤当众喝骂,武将虽不爽,却只能照做。
随着威胁消散,秦翰才将手从剑柄上挪开。刚才若耶律贤不喊停,他肯定要出招挡刀的。
殊不知,耶律贤可不敢放任流血事件发生,今天砍了来使,明天大军就得列阵边境,后天国战就要开始,这种记载在汉史、唐史中比比皆是,他可不想和宋军拼的头破血流,被其他族群捡了便宜。
捋清这一茬,耶律贤安抚道:“宋使,刚才是小小的误会,莫要放在心上,请坐。”
二者点头致意,往前走两步,发现并没有空位。
经过冀王耶律敌烈的指引才看见给他们预留的位置在第二排当中。
耶律贤聊表歉意,说是排位的时候出了岔子,没办法再行调整,只能先委屈二人了。
这意思不言而喻,还是要给他们来场下马威。
“无妨,本使不计较。”崔翰应声,随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搬着桌椅放到了最前头的宰相萧干前头就座。
秦翰照猫画虎,搬着桌椅坐到了老燕王韩匡嗣前头。他俩的位置就跟课堂上距离黑板最近的左右护法一样突出。
二人真就是蹬鼻子上脸,这谁能服气?可耶律贤还真就能耐着性子继续保持笑脸,临了还夸奖一句:“宋使不拘一格,坦坦荡荡,必是君子,朕且敬二位一杯,算赔作不是。”
“多谢陛下。”
三人举杯对饮。讲真,你敬重我,我自然也会敬重你,毕竟都是礼仪之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