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丁佃也是在赌,只能说庆幸该士兵也懂得审时度势,真就当做没看见他。
一路连突三座哨卡,于十一月中旬左右,丁佃终于抵达藤州,与阮匐、范盍等人成功汇合。
仅休息一天时间,丁佃又投身于战事,阮匐告之,在他逃命的这段时间,宋军已经将武宁州已北诸州县全部占据,现在共有近十二万大军围攻武宁州,武宁州虽然坚固,但也耐不住连日狂轰滥炸,年关之前大概率会丢。
该州若丢失,宋军当真可以如履平地的抵达国都华闾,届时己方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那你的意思是要配合朝廷阻截宋军?”
“当然不是!”阮匐矢口否认:“黎桓这老杂毛我清楚的很,今日与他合作抗宋,待宋军前脚走,他后脚就会对咱们下手。”
“那你是想投靠宋军?”丁佃尽量没把话说的太刺耳。
“回答之前,我想问问丁侍中,在你眼中是百姓重要还是丁家做皇帝重要?”
“都重要!”
“只能选一个呢?”
“这个……”丁佃立时陷入纠结,如果不是为了丁家的皇位,他干嘛要起义?可为了丁家的皇位而害百姓被屠戮亦非他所愿。
尽管他不答,阮匐大致也能看出来他内心的想法。
“先前,我也对这条路深信不疑,但现在,随着多方实力的介入,我深感己方力量微弱,再打下去怕是就连齑粉都剩不下,因此,我再想或许真该选择一边战队了。”
阮匐此番言论让丁佃倍感意外,因为他可是最早的革命事业发起者,如今再见面怎么就软了呢?”
“那范尚书怎么想的?”
站在一旁久不作声的范盍朝丁佃拜礼道:“老臣之意和定国公所想一致,手下将士零零散散加起来还有三万众,再固执下去他们指定是个死,与其白白牺牲,不如给他们找条活路走走。”
丁佃慢慢坐回原位,现在的他有些恍惚,两位老臣竟然背着自己都变了心思,令他始料未及,又不敢相信。
阮、范二人都明白这个消息对于丁佃这个皇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故而他们也不催促,放他自己做决定。
寂静足足持续两刻钟时间,双手掩面的丁佃终于有了动静,缓缓抬头看向阮匐:“两位老臣若要投降,我没话说,但我有两个请求。”
“丁侍中请讲。”
“其一,定要投靠宋人,因为黎桓是绝对不会原谅背叛者的,你们投降他必定会连累众将士。
其二,一定要救出丁家其他成员。”
“老夫知道的……可丁侍中,你的决定当如何?”
“身为臣子,不能诛杀奸臣已是大罪,身为皇家人,再对外邦卑躬屈膝更为不孝!我已是不忠之臣,若再做不孝之孙,待到黄泉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讲话的同时,丁佃双腿缓慢挪动,走到堂外时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令他的背影散发出夺目的亮光。
当日,黯然神伤的丁佃离开了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