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昕低下头拨弄着窗台上的吊兰,屋内似乎一直都在互相控诉着拥有一个疯子母亲的悲惨人生。但她知道那个女人是爱孩子胜过生命的,这种坚信来源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总是从小各种打压自己。一点点抽去自己筋骨,差一点死于深渊的存在。如今八年过去了,她和父亲从未留下过什么就直接消失在这座城市。
到头来,她依然可信任的只有那些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念的存在,去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要不要跟我走,我帮你换一个新身份去开启新的人生。代价是成为我的 Jenny……”那时候傅堇臣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从深渊中传来的救赎圣音。
对于当时浑身遍体鳞伤、身上散发着伤口化脓气味的自己来说,这个提议简直就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她心想:如此破烂不堪的身体和灵魂,还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呢?
那个总是擅长剥去人性的外皮,暴露其原始动物性的男人,虽然她时常痛恨他的疯狂和残忍,但也感激他在深渊中给予自己的那一丝希望,让自己能够活到现在。
即使他将自己拖入了更深的深渊,她也仍然心甘情愿地代替黑夜中的魑魅魍魉,为他铺设前进的道路。
突然,卧室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打断了李年昕的思绪。她立刻冲向房间,看到眼前扭打成一团的兄弟两人。
他们仍然纠缠在一起,目光都紧紧地盯着李年昕,似乎在等待她要站队哪一边的决定。
李年昕不屑一顾的回到床上继续躺下,蒙头入睡。“要打就出去打,你们兄弟二人都是神经病。不要耽误正常人睡觉!”吼出来这句话,李年昕觉得心口的压气都小了不少。
只剩下愣住的二人迅速撒开手,谁也不服谁的站到房间的两边。
傅堇臣走到床头柜前蹲下,翻出车上一样的香薰灯为李年昕点上。闻到味道的李年昕眉头动了一下,闭着眼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他走开。他嗤笑了一声,轻轻的吻住李年昕的额头转身离去。
临走前不忘示意谢君安一起出去,谢君安带着怒火还是压住自己,跟上前悄悄地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李年昕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不断冒出烟云的小灯,嘟囔着“多此一举,你们两个这么吵,助眠也是白搭。”
门外的傅堇臣走到客厅里拿出茶几上早就备好的红酒,示意谢君安一起喝一杯。
“早就托人选好的红酒,希望可以合你的胃口。”他从容的拿出精致的酒杯倒出,将其中一杯递给谢君安。自己则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谢君安看着眼前的红酒,是在家时李年昕最常喝的牌子。他经常闻到,刚一出来就意识到了。这个男人是在向自己全方位炫耀李年昕的一举一动,习惯细节全部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怎么?这并不和你的胃口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这是在我们德国的家中时,Jenny最常喝的牌子。没想到并不是你的菜,你却让助理送了三个月上楼给她,真是感动!”傅堇臣作势捂住心口,做出遗憾的表情。
谢君安抬眼看了他一眼,顺势抬手一饮而尽。他倒拿着杯子控了控,示意傅堇臣。
傅堇臣拍了拍手,语气故作赞赏道:“好好好,所以酒也喝了,破烂旧事也叙了。接下来,我允许你提出你的疑问了。”
看到眼前的男人充满势在必得的优越感,谢君安本就淋湿的衣服更加让他觉得不自在。
但他内心确实充满了疑问,李年昕八年的过往他没有参与。而如今的他更没有资格但又像一个卑贱的人既要还要,试图参与到这场暴雨交加的游戏场里压上自己的筹码一搏。
“所以,为什么叫她Jenny?”谢君安眼神犀利的盯着眼前肆无忌惮欣赏墙壁上的艺术画的男人。
男人放下酒杯,略感遗憾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第一个问题。真遗憾,是你把她逼成Jenny,你居然浑然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