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昕被雨水浸湿的眼睫毛在垂眸之间颤动着,冬季的冷雨最是刺骨,但她却只觉得心口的那团无名之火,得到了救赎般渴求着冷风的怜悯。
门外突然再次传来响动,像是巨物突然砸向地面的声音。她顿时心生不安,出门查看。
发现是谢君安从沙发上滑落倒在地面上,脸色比刚才状态更差了。
李年昕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无比,想要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过来送他去医院。
但刚从他手中拿过手机,却反被抓住手腕。“年昕,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好吗?”
鼻子堵塞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又带着恳求的可怜。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个。快放手,我要给小张打电话让他去送你去医院。”
李年昕对谢君安病成这样还想着刚才自己故意发脾气的事,而心生愧疚一直给自己道歉,这令李年昕又急又无奈。
她本不想这样对待谢君安,但她看到傅堇臣送来的礼物,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手里握着自己的命门。
每一次她试图去跨越他划分给自己的自由界限,就会出手警告自己的逾越行为。
看到谢君安一直死死的抓紧自己的手腕,生怕自己打了电话就把他扔给别人不管的样子。
她只得放弃找人送谢君安去医院的念头,决定自己在家照顾他。
费了半天的劲儿终于将他重新架回沙发,又将他身上的浴袍褪掉。试图先用散热的方法降温下来,又怕这样不够翻出来酒精棉球替他不停的擦拭手脚心。
看着他面色潮红,大口用嘴呼吸着空气。如被海浪打到岸边的鱼儿,失去了海的庇护,在沙滩上接受缺氧的凌迟般的难受。
李年昕抓紧用酒精擦拭,顺便翻出来一些家中剩余的药物,给他混进水喂进去。
但却总是喂一半吐一半,睡梦中的谢君安似乎很排斥药的苦味。一直在抗拒着嘴边的药水,甚至后面连用勺子也撬不开他的嘴。
半梦半醒间,他鼻塞的音腔在胡乱说着什么。
“妈妈,妈妈。我找不到你,殡仪馆太大了,人好多,但是你又住在哪里呢?”
看到谢君安梦中的呢喃,李年昕有些于心不忍。
她自然知道谢君安的生母的故事,也目睹过嘴上说不在乎生母、却在生母离开后收到她提前寄来的照片,在学校无人的林荫小路上发狂到疯魔的样子。
此刻,她只能学着母亲安抚孩子的样子。用冰凉的手掌抚摸他滚烫的头,替他拨开被汗浸湿而紧贴面颊上的发丝。
“我在,我在。安安,你会一切顺遂心安的。君安,听话,吃药。”
李年昕试图学着她所认为的温柔的母亲会有的语调,轻柔细语的哄着谢君安吃药,
似乎感受到了想要的回应,谢君安慢慢张开干裂的嘴唇,吞下去了一些药。
李年昕抓紧给他喂了点家里剩的秋梨膏,生怕他因为苦而又吐出来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
等把一切该走的流程都折腾完之后,谢君安躁动不安的状态,也平复了许多。
替他盖好被子以后,李年昕转头想要去厨房做点白粥给他醒来吃。
刚一转身,却听到谢君安沙哑的嗓音在喃喃着:“年年,为什么要从诊所离开?我不想去“晚风”会所,但是那个女人一定要逼我去。年年你在哪?
我已经深陷在淤泥里无法自拔了,我腐烂的身体与心,再无君安那天……”
李年昕俯下身,轻啄他发烫的额头:“放心,就算是烂成沼泽里的淤泥,我也要你……年年‘君不安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