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媞想了想，点点头：“按人类的说法，是吧。”

说话间，她俩到了一个礁石群中间，空地上有不少礁石和藤系植物缠绕在一起做成的家具，里面栖息着几百只大大小小的鲛人。

“这里是我平时待的最多的地方。”润媞指着下面给她看：“在人类的说法里，应该叫医院吧。”

几个看起来还年幼的鲛人看见润媞，立刻高兴的游过来围着她撒娇。

看见秦苑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好奇地盯着她的腿嘀嘀咕咕。

润媞笑着给他们介绍了秦苑，只说是王上的客人，并没有扯到他们的争执和分歧。

“这些孩子们，为什么会在医院？”秦苑有点疑惑，这几只小鲛人看起来还挺活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大多是体质问题。”润媞认真地拉着几个孩子给她看。

有的牙齿没长齐，有的身体上部分骨骼畸形，还有的先天体弱，生下来就各种病痛不断。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一块巨礁旁边。

这块礁石显然经过了人工雕琢，上面有一排排镂空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有一个用柔软的水草编织成的小吊篮，里面放着一个个鲛人宝宝。

“这些孩子更严重些。”润媞伸手抱出一个给秦苑看。

这个孩子看起来还不满一岁，没有毛发，粉嫩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一串串的肉瘤，尤其是脸上的，看起来呼吸都很微弱了。

可能是怕秦苑不适，润媞很快又把小鲛人放了回去。

“他们有的生下来有好几只手和尾巴，有的甚至多长出来半个头，大部分皮肤上都有溃烂或者肉瘤，还有的天生是个傻子，或者半身瘫痪。”

润媞指着礁石上密密麻麻几百个孔洞给秦苑看：“这些孩子通常都活不过两岁。”

不远处有几个鲛女，正在把一些死去的幼崽从孔洞中抱出来，神色难掩哀伤。

秦苑知道，这应该就是核废水的辐射污染造成的结果。

“最可怕的是，现在鲛人族的幼崽，有一多半一出生就是这样，完全健康的几乎没有。”

润媞又指着刚才过来的几个孩子：“那些能长大的，已经说明挺不错了，只是以后能不能捕猎养活自己和族人，就很难说了。”

这是海底世界，最残酷的弱肉强食，没有强健的体魄和锋利的爪牙，确实很难生存。

“鲛人族群强盛时期，有数万勇士，如今已经凋敝的不足三千了。”润媞的手轻拂过熟睡婴儿小脸上凹凸不平的疙瘩，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哀伤。

“王上的压力很大，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鲛人族便会消亡于这个世上了。”

秦苑抿了抿唇，眸光闪烁。

她当然听得出来润媞是在怀柔。

虽然人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秦苑无法责备他们什么。

鲛人族的现状确实是人类造成的，她要是沧泽她都能给头发都愁白，而秦书礼作为鲛人族这几十年坚持中唯一的希望曙光，现在还不在了，研究成果又未知。

她完全能够理解鲛人族，也能理解沧泽。

但是理解归理解，要她小命却实在太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