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看了这封信后,撇了撇嘴。
只是“福将”么?
看来,陆大提督对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了解啊!
他还是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好而已。
陆洽在信中还透露了另外一个消息。
突竭斯人提出停战,双方正在谈判。
突竭斯人应该很快就会撤回草原。
宁易的几名哨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炸了。
郭铁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在宁易的言传身教下,他的部下们现在都很喜欢拍桌子。
搞得他还专门换了张结实的松木桌。
“不打啦?”
郭铁柱额上青筋暴起:“鞑子跑到我们燕山来,杀了多少人?说不打就不打啦?”
褚景崇也道:“鞑子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只要我军再坚持几日,他们必败!”
窦怀仁则对着宁易身边,首次参加这种会议的张越景冷笑。
“大将私下同敌国媾和,这可是大忌啊!”
张越景面色窘迫。
宁易只得又拍桌子。
“你说话就说话,冲张大人冷笑干什么?还有你,郭铁柱,给我坐下。”
这帮人都被他惯坏了!
想他宁易,在北梁人心中,可是魔神一样的存在,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吓得发抖。
可手下这帮货一点都不怕他。
个个都敢在他面前拍桌子打板凳。
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哨长,就敢对从四品上的提督府长史不敬。
还暗戳戳地影射大提督。
谁给他的胆子?
还不是找宁易借的胆子!
这就叫狗仗人势!
不过,陆洽这事做得,确实很不地道。
这些曾浴血奋战的战士心中愤懑,也是正常。
就连他,心中也满是不甘。
因此,他训斥了手下几句后,也没话说了。
张越景倒没有计较窦怀仁的无礼。
他叹了口气:
“大提督有大提督的难处。”
“鞑子犯边快一个月了,燕西早已糜烂。”
“鞑子要再不走,百姓的农时就彻底误了。”
“要是这十几万人全年颗粒无收,谁救得了?”
“你们只管打仗杀敌,可大提督还得为民生操心。”
“还有粮草,你们是烧了鞑子的,鞑子确实是强弩之末,可我军同样难以为继!”
郭铁柱插嘴道:“我军不缺粮草啊!端州城里就有不少。”
“可鞑子横在端州城和大军之间,你运得过去吗?”张越景反问。
郭铁柱不说话了。
张越景又说:“这一个月下来,燕山卫过去三年积攒下来的粮食,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以后的日子就别过了。”
其实还有个理由他没说。
鞑子看似落尽下风,但实力摆在那里。
就怕他们困兽犹斗。
要是不小心被他们反咬一口,燕山大军要再遭遇一场野马滩之败,那陆洽唯有主动请辞以谢天下了。
还不如趁着眼下占尽优势,又有宁易击溃北梁军的大捷,及时将鞑子“请”走,里子面子都有,朝廷也应该不会说什么。
“张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宁易做最后总结:“大提督站的层面更高,看问题的角度和我们肯定不一样。”
他手下几个人像霜打了一样。
他们敢明着给张越景脸色,敢背地里讥讽大提督。
可对于宁易,他们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不敢不敬。
但宁易随即话风一转:“可我宁易刚入军伍,是个愣头青,没有领会大提督的苦心,要是犯了什么错误,大提督也应该不会怪我吧!”
大家都愣住了。
窦怀仁问:“总管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个恶棍,跑到你家里,把你的家砸了,还把你家里的人打了,最后看你回来了,觉得占不了便宜,便说到此为止,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