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叹了口气:
“你我都知道,我此去绝无生路。”
“唉!想我宁易战无不胜,没想到最后折在了这小小的鸡鸣驿。”
“也罢!我命该如此!”
“不过,在我死之前,请允许我赋诗一首,以抒心中之念!”
龚铁林冷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作诗,真是莫名其妙。”
但梅运莱却精神一震:“威远侯的每一首诗,在下都拜读过。侯爷的文采,在下还是很佩服的。今日若能亲眼见证威远侯留下绝命诗,那真是平生幸事!”
几人说话间,沈驿丞已经亲手端着笔墨走了过来。
驿站里经常有文人骚客要留下诗词,这些东西都是时刻准备好的。
宁易看了那驿丞一眼。
我说老兄,我们之前的默契呢?
我这要拖时间,你搞这么快干嘛?
沈驿丞当然不可能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只是端着笔墨,把众人引到一块粉墙前。
墙壁上已经有不少涂鸦了。
宁易找了块大的空地方。
既然要拖时间,那就找一首长的抄。
《侠客行》?
用典太多!
《琵琶行》?
不应景!
《从军行》?
不够长!
《长歌行》?
既不应景也不够长!
《燕歌行》?
嗯……就它了!
他抓起笔,在墙上写下了“燕歌行”三个大字。
前身到底是侯府公子,小时候受过精英教育的,一手毛笔字倒也拿得出手。
在众人各式目光中,他写下第一句。
“大楚烟尘在东北,楚将辞家破残贼。”
梅运莱撇嘴道:“普普通通!”
宁易写下第二句——“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梅运莱敛色道:“这句有些气势了。”
接下来几句,梅运莱越看越是喜欢。
等宁易写到“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时,梅运莱拍手大叫:“妙啊!实在妙不可言!”
此时,驿站外的雾霭深处,传来如雷的马蹄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
龚铁林脸色大变:“梅大人,有情况!”
梅运莱却如醉如痴地看着墙壁上的诗,随口道:“无妨,先让威远侯写完这首诗。”
龚铁林一跺脚,自己率人出去查看。
一出驿站大门,他便如坠冰窟。
只见无数全副武装的骑士,从薄雾中走出来,将自己的人团团围住。
右武卫的士兵虽然都端着弩弓,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了,至少上千。
宁易见褚景崇带人进来,控制住了庭院,便抛下了手中的毛笔。
梅运莱嚷道:“不对呀!这后面还有吧?”
宁易说:“对,后面还有几句,不过没有必要了。”
梅运莱急了:“怎么会没有必要?你……你怎么能这样?你得把它写完啊!”
龚铁林忍不住大叫:“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梅运莱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人家技高一筹,反败为胜了呗!输就是输,在下心服口服。可这首诗……这可是能传诵千古的佳作,威远侯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把它写完!”
宁易懒得理这个神经病。
他走到谭圣松跟前,对着这个失魂落魄的老将军说:“你想不想成为右武卫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