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小姐,是耀华。
她很少这样叫她。
“怎么了,维芳阿姨。”
她探出头,不解道。
“这是我的新住址,若是有需要,差人来找我。”
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处公寓地址。
孙耀华接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李维芳便转身走了,利落果决。
“现在该看明白了吧,耀华。”
金姨母与孙耀华好像一对儿好朋友一般,她向来是这样不拘束的性格,即便做了母亲也不改半分。
“差不多吧。”
可还有一事需要求证,“维芳阿姨也是南京那边的人?”
她大概能够猜到,她的留下选择与南边的新政府有关。
“嗯,但她比你父亲可早多了。”
或许,有些事可以追溯到最开始,早到与孙父的重逢,挡枪,甚至是……
相识相恋。
尽管这消息有些冲击炸裂,但她还是冷静了下来,“父亲知道吗?或者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唔,也许之前不知道吧,但现在应该就什么都知道了。”
此次李维芳决然地要与他分道扬镳便可见端倪。
孙父不是蠢的,达到如今的成就自然也缺少不了他的个人智慧。
所以,举一反三后,总是能发现这位他自以为对他爱得飞蛾扑火、用命去换的女人,并非如此,甚至颠覆他的认知。
她更爱自己的信仰。
她是为信仰卖命,而不是为他。
这一点,他没看透,可金又琦却看透了。
作为他的另一个夫人,金又琦好似在他与初恋的近二十年纠葛中,充当着矢志不渝、隐忍大度的正室夫人的角色。
但事实上,没那么忍辱负重,更没那么可怜委屈。
“你外祖,”也就是金姨母的叔叔,“他是个极其倔强、封建、古板的老头。”
“他不允许你妈妈读太多书,又要求她履行他早年与友人的约定,叫她嫁给你父亲。”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金又琦,人生中是没有多少她能够做决定的时刻的。
“你妈妈太聪明了,她从小就会审时度势,与她闲来下棋时,她总是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她嫁给父亲,其实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逃脱?”
因为孙父是留过学的,至少比金祖父那个老顽固好沟通些。
“嗯,这是她掌握人生的第一步。”
金姨母仿佛与有荣焉,讲起曾经的故事来,面上得意尽显,连眼睛里都迸发出了炫目的光彩。
“第二步,远离古板婆婆的桎梏。”
古往今来,除了父权夫权对女性的压制以外,还有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摆在所有待嫁女子的面前。
婆婆的压制。
孙老夫人的古怪程度,是完全不亚于金祖父的。
这点,光是看大夫人如今面色越来越好,比以前婆母在世时还要显年轻十岁便能明白。
“那么,借着维芳阿姨与爸爸的事情,妈妈从孙家出来,去往国外便成了绝对的顺理成章。”
毕竟,在外人看来,这是对自己正室夫人地位的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