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意用剪子将对方手臂附近的衣袖剪开,把帕子在温水中浸湿拧干后,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渍。
她做完这一步后,才缓缓开口道:
“绝处逢生。
北国的三代君主身上都流有罗氏一族的血脉,当今太后和皇后也均出自罗氏,这是他们能够在北国成为第一大族的依仗。
殿下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就是向皇上认错,凭借罗氏一族的势力,落得一个流放或者圈禁了此一生,而罗氏一族会扶持其他罗家的女儿上位,生下另一个有着罗氏一族血脉的皇子。
另一个选择就是,在罗氏还没有放弃殿下之前,利用他们的力量,重走一遍皇上的旧路。”
薛靖盛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竟然用如此平淡唠家常的语气说出了如此谋逆的话。
他双眼圆瞪,语气森冷。“你是在让我谋朝篡位!”
薛芳意放下手中的白色纱布,对着薛靖盛俯身屈膝。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不管事实上是什么,殿下已经背上了弑君谋逆的罪名,想要洗脱的办法只有自己拿下掌权者的笔杆子。
难道殿下真的要带着这个罪名,成为罗氏一族的弃子,然后凄苦残生吗?”
她的声音仿佛轻悠悠地在偏殿内回荡,不断地蛊惑着薛靖盛。
若是让他就此离开权势的中心,放弃就差了一步的皇位,让冤枉自己的庶子将自己永远踩在脚下,他的确很难甘心。
既然他曾经最敬爱的父皇说他谋逆,他不妨就把这个罪名坐实又如何呢。
他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在自己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人儿,他眼神慢慢地柔软了下来。
滚烫的手抚上了薛芳意的脸,然后慢慢滑到了她的下巴,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薛芳意的身体一怔,全身的汗毛倒竖。
对方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她深吸了一口气,指甲用力地掐入了掌心,强压住不适感。
就在两人的鼻尖即将相碰时,薛芳意后退起身。
“以色侍人,珠胎暗结的事情,芳意做不来。我可不是我的那个傻妹妹,全身心相托给殿下,换来的是暴尸荒野。
她的教训,深刻得很。”
“怎么了,你还在为她吃醋?她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代替品,你不一样。”薛靖盛看着对方生气,语气刻薄的样子,心里反而像是吃了蜜一般。
薛芳意挑眉,正色道:“殿下的那些谣言太多,我可不敢赌上自己的全部。再说,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殿下怕是什么都给不了我。”
薛靖盛沉默了会,才放声笑出来。
“哈哈,够坦白。好,等到我登上皇位,一定会让你看看我对你的诚意。
母后对你有意见,你暂且先待在这里,我单独去见她,商议联络罗氏一族之事。”
说完他便招呼两个人看守在门口后,离开了偏殿。
薛芳意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走远,才长舒了一口气,她的里衣已经被汗浸透。
她心里念着跳湖的浣纱,冬日深夜的湖水刺骨,不知她能不能活着出了后宫。
这时窗边突然响起了叩响窗棂的声音,竟是薛靖盛的两个随身侍女之一的妙笔。
妙笔将一张纸条扔到了屋内后,便闪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