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篝火烧得更旺,大约是烧的松木柏木多些,空中烟火气中松柏香气越发浓厚。
傩戏舞者鱼贯而入,层层围着庭燎篝火。
随着一阵激昂的鼓点声响起,傩舞表演正式开始。
舞者们头戴狰狞面具,身着五彩斑斓的服饰,动作矫健有力,步伐整齐划一。
他们或跳跃、或旋转、或挥舞手中的法器,口中还不时发出阵阵低沉的呼喊声,其势喧腾宏大,似乎要驱走一切灾邪与疫疠。
“傩戏祈福,以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阿璀快来瞧瞧。”晏琛携阿璀往前,立于台阶之上,指着下边傩戏,笑道:“也祈得来年阿璀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这是阿璀记忆中,第一次看到这样盛大的傩戏,从前在阆中时,虽也有见过傩舞表演,而最多也就是百余人,哪及此时的盛大?
“也为阿兄新春贺,阿兄万万岁。”阿璀喜笑颜开。
皇后并余者诸宫嫔也只得紧随其后,诸宫嫔从前在家中也未曾见过此等盛景,故此时也皆为此盛大傩舞戏赞叹不已。
唯有徐萤立于晏琛侧后一步距离之外,虽也是看着下面傩舞表演,但神色间却似心不在焉。
傩舞戏之后,宫宴便算结束了。
按制宫宴虽毕,但守岁当至次日清晨。
往年大渊初立的那两年,晏琛万几宸翰,便是除夕也不闲着,多唤崔寄这个孤家寡人来一同议事,也算是守岁了。
而去岁晏琛是与徐萤于甘露殿一同守岁的,按说今年阿璀在宫里,也当如此。
然而宴毕后,皇后便言身体不适,告罪回宫。
皇后离开,晏琛虽未说什么,但心下是略有些不悦的。
诸宫妃倒是有想留下的,但晏琛却将众人都打发走了。
“阿兄回甘露殿吗?”
阿璀看着等候在前的宫人,都屏气凝神在等陛下吩咐,便为着这些除夕夜也不得闲的宫人们问了一句。
“让人准备些糕点、胶牙饧,并一些椒柏酒,送去春和宫吧。”晏琛吩咐一旁魏廉,复才转身朝阿璀道,“咱们去你宫里吧,今年,好歹你我兄妹二人一同守个岁。可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让他们安排去。”
阿璀兴致缺缺,与阿兄一同守岁,自然是好的,但是祖父虽在京中,却不能一同守岁,阿璀有些难过。
“怎么了?”晏琛打量她神色,还当她是累着了,“是今日累着了?若不想守岁,回去早些睡也好。”
阿璀摇摇头:“没有。只是想起祖父想起阿娘,往年在阆中时,与祖父阿娘一同吃过除夕宴之后,我总是会先去陪祖父,与祖父一道无所不谈。至午夜时,又会去阿娘处,与阿娘一起窝在榻上说笑玩乐。如今阿娘在阆中,祖父也一人在府中,我却都无法作陪。”
她说的自然是真心话,只是她也只是言辞中抱怨一二,又怕阿兄多想,便转了话题,笑问:“阿兄往年都是跟皇后阿嫂一同守岁的吗?”
“皇后身体不好,每每早早便歇下了。往年还是与阿寄一起守岁多些。”晏琛知道阿璀的心思,自然不欲她不快,便道,“你既想怀阙先生,不如请他过来吧。”
阿璀还未来得及说话,晏琛便已吩咐:“速去中书令府,就说长公主请中书令来春和宫见。”
魏廉应诺,还未离开,晏琛却又叫住他:“顺便再去趟望园,将卫国公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