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崔昊就见到了程知节,略过寒暄,程知节开门见山道:“到底是自家宝贝根苗,崔兄一向隐介藏形,不曾想今日倒是为了一小儿甘愿出山,舐犊之情着实让人唏嘘呀。”
崔昊也附和道:“可说不是呢,一生辛劳为谁忙?不都是为了庇护儿孙吗,崔家晚辈行事不密,让程兄见笑了,没办法,只得老夫亲自走上一遭。
倒是程兄古道热肠,为小儿计,不惜劳苦,让人钦佩呐。”
程知节回想起那日被人秘密送入后宅的一干珠玉,不禁心头一热,随即哂笑道:“老夫可不是为你崔氏子孙劳苦,概因此事涉及我大唐国运,不可不慎,为我大唐将士肃清后患,乃是应有之意!
再者,老牛鼻子可还在军中呢,若是李积一生谨慎,却晚年在阴沟里栽了跟头,岂不是污了凌烟阁的名头?先皇泉下有知,脸上也不好看呐。”
“程兄说的极是,一切都是为我大唐计,程兄劳苦功高,不愧是我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过誉了,过誉了,老夫不过一介莽夫,哪担得起这般名头?昔年也不是先皇座下一先锋耳,当不得如此赞誉,倒是崔兄……
兄台当真下定决心了?这一去可就难回头咯。”
崔昊心里一突,暗道程妖精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被世家收买了,为此甘愿做墙头草?不该呀,按说他可是我清河崔氏的女婿,他那续弦论辈分还得叫我一声大爷呢,喊他一声程兄是给他面子,真要较真,似乎贤侄才是正经称呼。
“程兄可是有话要指教?”
“指教不敢当, 某也是娶的五姓女,论其宗脉,也是你清河崔氏的旁支,咱们到底是什么亲戚暂且不论,反正肯定沾亲带故。
某只想问,崔兄,这一切值得吗?”
“看来五姓七望在程兄眼里,地位甚是超脱呀。”
“不错,五姓七望乃我华夏正宗,若是因此分崩离析,殊为可惜呐。”
“屁!恕在下出言不逊,依我看来,我等门阀不过是传承的久了点罢了,邀天之幸在历次战乱中不曾断了香火,反而因此愈发壮大,若说门第腾高,自是应有之意,可就因此说我等门阀是华夏正统……
呵呵,不过是五姓七望为了维持自身的超然,散布天下的自矜之词!说起来高贵,但实则没什么道理!真要论起来,上百姓氏,能流传至今,谁没几个显赫的祖宗?
不过是历经战乱,不慎离乱了宗庙,传承有失罢了,只能说命歹,却并非低贱。
当然,胡人托姓另算,姓刘的血脉早已脏污,显赫数百年的大汉之刘早已驳杂不纯,算不得汉人正宗!要怪就怪他老刘家太不珍惜羽毛,到处赐姓才污了自家血统。”
“看来崔兄果然是决断之人!可若是因此身死族灭呢, 崔兄不觉得因小失大?”
”呵呵,想不到外相粗豪的程兄竟是如此细腻之人,在下却不是深谋远虑之人,在下只知上了赌桌,当押上一切才叫畅快,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的有甚意思?”
“崔兄惯爱弄险?”
“我崔氏一向如此!”
程知节一拍大腿叫道:“好!果然痛快,陛下许我两千人马,这点人手想必不够,既是崔氏准备押注,不知筹码几何呀?”
崔昊哂笑道:“二千?不曾想我倒成了大头儿。”
“哦?崔氏出多少人?”
“八千清河子弟,死不旋踵!”
“看来崔兄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正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