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是客栈。
因为这里真正的买卖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暗花作坊。
张三癞子能耐不小,信誉不差,所接暗花必有着落,回头客不少,大家都爱把钱和事儿托他的客栈,而张三癞子总能让每一位雇主心满意足,所以他的这家无名客栈成为方圆十里最有名的黑店。
此间。
客栈大堂内坐了许多绿林好汉、杀手以及三教九流的江湖客,有的在擦拭自己的兵器,有的在大快朵颐,有的在有意无意的观察,有的在蒙头大睡。
可是每过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朝大门观望,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不是。
忽的。
就那么一瞬。
闭眼睁眼的刹那。
门口多了一个人,背着双刀,不苟言笑。
霎时大堂之内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每个人都在注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杀人王唐依云。
唐依云大步流星的走向张三癞子,他从不搭理乌合之众,因为这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而且他的时间真的很贵。
唐依云拿出两张悬赏令,上面都盖了“唐依云”三个字,他和别人不一样,若是其他人,必须要拿着被悬赏人的物件,比如人头、手指或是成名兵器,得到雇主认可方才算是这档买卖完成。
可是唐依云就凭这个圆戳当即便可得到赏银,因为他唐依云三个字就是一种保证,从未有过半分差错。
张三癞子瞄了眼悬赏令上的印戳,再意味深长的看向唐依云,嘴角一歪道:“现银还是银票。”
“老规矩。”
唐依云左手指节敲打桌面,漫不经心的回着,根本不担心张三癞子的问题,随后一个伙计满脸堆笑称呼声“唐爷”,接着麻利的上了一壶酒,唐依云拎起就喝,根本用不着细斟慢酌,也用不着下酒菜。
“你总存在这里,就不怕我哪天监守自盗?”
张三癞子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可是下一秒,他便后悔说出这句荒唐话,因为唐依云的指间夹着一枚银光闪闪的钢针,针尖正对张三癞子的咽喉。
“我不介意接你的暗花。”
针尖很快被唐依云收回,可是唐依云的杀意却没有,他冷淡的眼瞳盯着张三癞子,毫无波澜,毫无感情。
“真是不讲情面啊。”
张三癞子苦笑一声,因为他知道唐依云没有在开玩笑,唐依云没有杀他只是因为没有关于他的暗花罢了。
酒壶里面的酒水过半,可是张三癞子却闻不到唐依云身上半分酒气,只因唐依云身上的杀气太重,而且越来越浓。
“头牌是多少?”
唐依云忽然开口,他想杀人,并不是因为他是杀手,而是他喜欢杀人,就好像薛宇喜欢诗词歌赋,莫无忧喜欢窃玉偷香,傲阳喜欢剑法剑招,卞生花喜欢各式衣衫。
每个人都有爱好,而唐依云的爱好就是杀人。
“十万两。”
张三癞子咧嘴一笑,他知道唐依云的这个爱好,也正因为唐依云常来这里,客栈才会如此出名。
“白银?”唐依云问道。
“黄金!”张三癞子回道。
唐依云忽然来了兴致,莫说十万两黄金,就连十万两白银的暗花都鲜有出现,这次居然破天荒的有人下重金悬赏,其中原委立刻勾起了唐依云极大的好奇。
“哦?谁出的暗花?”唐依云问道。
“宋州十四家赌坊。”张三癞子回道。
“赌坊?下暗花?为的什么?”唐依云不解,赌坊往往都有打手,而且经常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即便有些千术极高的江湖人也绝不会值十万两黄金。
“有人偷了中秋之战的英雄帖。”张三癞子回道。
“那不应该是半衣山庄的事儿吗?怎么轮到宋州的赌坊下暗花?”
张三癞子的回答让唐依云更加不明所以,中秋之战他知道,这可是当下江湖上最火热的话题,余青州广发英雄贴邀请一众江湖好汉观战他也知道,且不论英雄贴如何被盗,被谁所盗,单是这下暗花之人居然是宋州赌坊联名合作就十分蹊跷。
“不知道,总之这十万两可不好拿。”张三癞子眉心一扬,摊开双手道。
“为什么不好拿?”唐依云问道。
“因为是盗神莫无忧偷得英雄帖!”张三癞子回道。
“是嘛,他在宋州?”
唐依云嘴角一扬,莫无忧可算是熟人,唐依依回家之后没少在唐依云面前念叨莫无忧的光荣事迹,这一次从半衣山庄顺走英雄贴当真有几分莫无忧的风采。
“据说薛宇也在,所以大伙儿都说不好弄。”张三癞子叹了口气,虽然他这儿没人接这单,但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不好弄?那就说明有人去了。”唐依云听出了张三癞子的话中深意。
“去了不少,但是都没辙。”张三癞子摇着头,这黑市圈子里谁人不对这十万两黄金动心?可是有能耐对付薛宇的寥寥无几,更何况再加上一个莫无忧。
“肯定没辙。”
唐依云抬起酒壶,喝完最后一半酒水,他的嘴角缓缓上扬,因为他做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值得他痛饮一番。
“唐少爷有没有想法?”
张三癞子不是傻子,他认识唐依云很长时间,他清楚唐依云笑容背后是什么,所以他立刻从柜台上拿出一张叠好的黄色纸张。
“拿来。”
唐依云的手放下酒壶,接过张三癞子递来的悬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