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蠢货来说,越贵他们越想要!
以她和婆家这些年打交道的经验来说,便宜了,他们就不肯要了。
沈志峰听完妻子的话,脸是黑了又绿。
八块五一斤是贵了点,但他们这种家庭买不起几斤糖吃吗?
“你买十斤,给他们分。”
唐春红麻溜解围裙,回屋去拿钱。
桥下,林路北站得有点脚疼,他蹲了会。
大概五分钟,又站了起来,开始原地高抬腿。
蹲着,冷。
这什么年景?
北风烟雪的,是没下雪,可空气里漂浮着霜气一样,你深呼吸一口,鼻腔都跟着疼。
冻得脸蛋子生疼,倒是小脸的颜色是越来越好看了。
白里透红!
能不白吗,大冷天里从早站到晚,都没歇过,在死白的脸也能给你冻出来点红彤彤。
冻得时间长了,没血色也冻出来了健康的血色,皮肤长时间接受冷空气来回扫,血液本身有热度,热度跟冷空气做着对抗,红得深沉。
“准备收了。”林道西上手开始收拾盆。
林路北跺脚,脚冻得开始疼了。
心里骂了一句,破棉鞋,一点用不顶。
问:“不蹲会了?”
林道西:“天都黑下来了,没人了。”
四点半左右,天已经黑得不像样了,这时候不会有什么人再出来买菜。
都留家里过节了。
其实过了中午按说就不会有什么人出来晃了,她就是想……这不是迫切需要钱嘛。
林路北伸出手去帮忙收盆,可惜这手冻得都不听使唤。
那糖块摸起来,邦邦硬。
“过节了,咱们也回家过节。”林道西冲着弟弟说。
“过节好啊。”林路北想,过去过节大概就是过个热闹。
过年过节到处都是人,气氛好。
现如今,就剩他跟他姐一起活命了,才懂得过节的意义。
节是什么?
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个饱饭,比什么都强!
把帽子的耳朵顺下来,把下巴包裹上。
下巴冻得发木,说话都有点费劲。
那毛线兜下巴的东西,也不太好用。
林道西看着弟弟不停用手套去蹭鼻子,她说:“等哪天看看有没有卖厚点的帽子的,给你买一顶。姐也不会织……”
往常这些都是母亲来做。
母亲疼她,没教过她这些。
林道西自己也没起过学的心思。
现在就造成了,别人抬手能干的活,她得花钱买。
“这不有吗,这个就行。”林路北头上顶的破帽子是他爸林立的。
唐娟出了事后,林立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一直都没回来。
刚刚收到半截,唐春红找了过来。
“给我装十斤……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不用给我便宜。”唐春红看着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心中叹口气:“我也是给别人买,你该怎么卖就怎么卖。”
十斤六十五块钱,唐春红给了一百。
林道西要找她大姨钱,可她大姨说什么都不要。
唐春红提着糖,张张嘴想嘱咐孩子两句。
一直以来,她的生活里都是她操心别人,操心久了就会出现喜欢说教的情况。
是嘴碎了点,但她认为自己本质上都是好心没有恶意。
话准备出口,想起林道西和林路北的脾气,收了收。
善意道:“天都黑了不能有人出来逛市场了,赶紧回去吧。你这糖卖得价格贵,在这边市场可能不是很好卖……”
唐春红是个有着丰富生活阅历的成年人,她就算是没做过买卖,也晓得卖货的地儿,也有很多讲究。
善意提醒一句。
“大姨,我们会好好生活的。”林道西看向大姨,认真说着。
此时,身冷,心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