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轩是吧?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下放在我们这里,他是黑五类,你们要先去广信县革委会办理好借调手续,我们才能放人……”一个满脸红光的中年男人打着官腔说道。
“手续我们肯定会去县里办的,能不能先让我们见一下刘茂轩同志?”方洁说道。
“刘茂轩头上的帽子可还没摘掉,怎么能称呼同志呢?上面领导关照过,不能随便让他见外人……”中年男人皱眉说道。
“领导,您怎么称呼?”莫铮递上一支烟,微笑着问道。
“我是八里河大队支书李根发!”中年男人接过莫铮递过来的烟,态度和缓了很多。
莫铮又把一包没拆封的大前门悄悄塞进李跟发的裤兜儿,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李支书,今时不同往日,你不知道,这位刘茂轩现在可了不得,遇上贵人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阵仗来请他回去……”
“遇上贵人?摘帽了?”李根发明显是被唬住了,有些紧张的问道。
“请回去主持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你说摘不摘帽?”莫铮一脸神秘的说道。
“主持工作?当领导了?”李根发诧异道。
莫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李根发也顾不得再打官腔,亲自领路向刘茂轩的住处走去。
穿过打谷场,一排低矮的猪舍、牛棚映入眼帘,风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推开猪舍的门,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在清洗猪圈里的粪便,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老人并没有回头,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跟他无关,手里的铁锹机械的铲着猪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爸……”刘苏再也忍受不住心里压抑的悲愤,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老人的身体突然僵硬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慢的转过身来,看到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刘苏,佝偻着的腰也挺直了一些……
“小苏,你怎么来了?”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想上前一步扶起蹲在地上的女儿,看了看手上的泥污,拼命的在身上擦拭。
莫铮上前一步,扶起刘苏。
刘苏顾不得父亲一身的污水,和父亲紧紧拥抱在一起。
父亲的臂膀不再像记忆中那么宽厚有力,裸露在外面的胸膛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瘦骨嶙峋,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佝偻的腰身和记忆中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父亲判若两人……
刘苏的心里,如同洒满碎玻璃一般,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刺的鲜血淋漓!
“你不是在红河插队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刘茂轩一脸担忧的问道。
刘苏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刘茂轩同志,我是红星重型机械厂的技术员方洁,这是我同事马宁,这是借调函,希望您能够去红星厂,帮助我们解决技术难题……”方洁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刘叔,我听刘苏说,您老在热处理方面有过很深的理论研究,红星厂也是非常有诚意的邀请您重新出山,帮助他们完善渗碳工艺流程,我跟刘苏可以担任您老的助手……”莫铮怕刘茂轩说错话,连忙抢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