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休要胡搅蛮缠,”他转向陈圆润,“陈东家,你们当时是同一天定的,况且新的布料七日后就到了,戚姑娘是给太后准备生辰礼物用的,你看,能否调换下?”
“呵。”她轻笑出声,“念酥,他们对你动手了?”
一听是太后,念酥心里不安,这姑娘来头这么大,会不会给小姐惹麻烦,不过她还是据实禀告。
“他们先前也没说太后的事,见我不肯,二话不说就上来抢。”
边上倒有几个姑娘看不过眼的,“好在你的丫鬟有武艺,不然早被打伤了,戚欣仗着自己表姑妈是太后,向来鼻孔朝天傲慢无礼,这女人也精明着呢,只对下人出手教训,兵马司的人不可能为了点小事大动干戈,一般人家看在太后面上,都小事化了。”
“掌柜,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是我先预定的吧,戚姑娘是后面才来的,她当日还穿着千金难求的金丝蜀锦,我印象很深刻。”
掌柜:……
亲,人家是太后的亲戚,你就不能通融下,别那么较真,让个布料而已!
“念酥,回家。”她懒得废话,事有缓急,真心诚意地求人帮忙她不介意,但是直接上手抢,不好意思,谁来她都不让!
一直躲在竹帘后隔间里的戚欣脸色阴沉,撕扯着帕子,一个小小商贾之女,真不识抬举!
她身边的手帕交罗善珍低头喝茶,嘴角浮起微笑,对上就好!不枉费这几日的耳边吹风。
事情自然没这么容易结束,到了第三日,念酥休假去外面玩了一圈,第四日陈圆润没瞧见小丫头的身影。
陈叔过来说,念酥要调假呢,还想玩几天。
陈圆润面色阴沉,“陈叔,说实话,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别擅作主张隐瞒真相。”
小主子气势陡然散开,惊得陈叔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念酥昨日遇上戚府的人,因为冲撞了戚小姐,被扇了几巴掌,脸还红肿着,不敢来见你,怕给你惹麻烦。”
他低着头,不敢和大小姐对视。
须臾,陈圆润只是平静说了声,“我知道了。”
在陈管家离开后,她对着冷寻道,“让雪娘悄悄来趟。”
“小姐,需要我出手吗?”
“不用。”
陈叔连日来忐忑不安,生怕以大小姐的性子抄家伙就往戚府杀去,惹出乱子来,没想到她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准时准点巡视铺子,作息分外规律。
毕竟戚府不仅有太后这门亲戚,戚大人身为光禄寺少卿,对女儿格外宠溺,不然也养不成戚欣跋扈的脾气。
可怜念酥小丫头,白白受了委屈,总不可能为了她,对上老牌权贵戚府吧。
正是大部分人出于这种想法,戚欣看谁不对眼就拿对方下人出气,别说当事人,家里的长辈也会劝其息事宁人。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短短两日,兵马司总统领裴瑜脸都黑了!
戚家小姐被人绑在街牌坊的柱子上,脸被人打成猪头。若不是戚府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乱成一团到处找人,大伙还不知道街口的猪头女就是戚欣!
陈叔得知消息已经是大中午了,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不会吧……
然后瞧着最近面无表情的大小姐从眼前走过,对着大太阳伸了个懒腰,扯着嘴露出白灿灿的一行牙,感慨了一句,今天真特么的好日子啊!
陈叔当头一棒,内心泪流满面,果然不能对大小姐抱太大的希望……
裴瑜坐在戚夫人面前,心情复杂。
戚夫人说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中城酸菜鱼铺子的陈东家,因为几日前,她的丫鬟冲撞了自己的女儿,被扇了几巴掌。御医检查了戚欣的身体,除了脸被扇肿,没其他毛病。
这摆明是陈东家寻仇啊!
裴统领嘴角抽搐,就说呢,这手法怎么跟西门断袖那么相似,没想到出自同一人手笔。
当然万事要讲证据,除了动机符合,其他完全站不住脚!
譬如,戚府在内城,陈府可是在中城啊,事发当夜,陈东家在东来阁用膳回去,可是很多人见到的,内城城门早关了。
况且内城的城墙高达二十米,巡逻兵数量也比外城多,就算绝顶轻功高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
别人都觉得凶手在内城,和陈东家有没有关联是另一码事,但是知道西门翔被鬼废了四肢这件事的人,都保持缄默,一次就够了,若是两次,陈圆润这人,玄乎着呢!
说不定干这件事就是西门翔事件同一个凶手!关键是他们没证据!
任戚夫人如何哭诉闺女的惨状,只要没证据,他们也没办法抓人,加上戚欣拿下人出气也不是一两回了,大伙面上不显,心里暗戳戳地幸灾乐祸,总算踢到铁板,长个教训!
不过作为最重要的嫌疑人还是被叫去问话,对衙门熟门熟路的陈圆润,什么紧张啊,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在踏入衙门的大门时,还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带路的小衙役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敢情你还怀念被关押的日子啊!
裴瑜目光复杂,从她口里自然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他在统领位置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陈圆润周游列国十年不是秘密,属于混江湖老油子,绝对问不出什么。
陈叔盼星星盼月亮在大门口踱步,暮色四合时,看见大小姐的归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心落下来了,摸摸了胸口的救心丸,小祖宗啊!别每次都弄的如此惊心动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