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桑城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下午回来季呦呦冲着他发脾气。

这么看起来，季呦呦也是有那么一点在乎他的啊。

这么一想，他“唰”的一下感觉心脏都轻了好多。

但下一瞬，听到亲生儿子接下来说的话，他就笑不出来了。

陆星衍尤其认真：“爸爸，如果你觉得妈妈不好的话，就跟妈妈离婚吧。”

“我和妹妹肯定是要跟着妈妈的，不过你放心，以后等你老了，我们也是会给你养老的。”

陆桑城：“……”

亲生的。

另一边，季呦呦正和陆星厘蹲在大树底下看蚂蚁。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群蚂蚁围着树枝绕成的圈一圈一圈的转，还越转越快，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季呦呦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问陆星厘：“厘厘，这像不像是蚂蚁们围在一起跳舞。”

陆星厘抬起头，正经地纠正她：“不是这样的，妈妈。”

“这叫蚂蚁死亡漩涡，一群与主要觅食队伍分开的行军蚁失去了讯息费洛蒙轨迹，开始互相追逐，就会形成这个圈。”

“这样是不好的，”她小声说，好像有些不忍心，“这样下去，它们会累死的。”

季呦呦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科普，感觉十分新奇：“厘厘是在哪儿看到的呀？厘厘真聪明！”

陆星厘脸颊微红，“是外公给的书，他给了很多书，我快要看完了。”

“是这样呀，”季呦呦点了点头，估摸着什么时候再去爸妈家带点书回来，或者说给陆星厘多买点各种各样的书。

陆星厘这点爱好很好。

她虽然极致喜欢数学，但对于别的知识也不会排斥，只要是书，拿给她也能让她打发很久的时间。

看着小朋友看着有些伤心，季呦呦想了想，拿了根树枝把那个圆圈打破。

第一个蚂蚁好像有些茫然，停顿了片刻，还想跟着前面的蚂蚁继续转圈，但又被季呦呦拿着树枝赶到了另外的方向。

后面的蚂蚁跟着它走，死亡漩涡终于被打破，蚂蚁们好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又重新形成了一条线。

陆星厘笑起来：“妈妈，你才是最聪明的！”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听着小姑娘软乎乎的夸奖，季呦呦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骄傲挺胸：“那是。”

就在这时，她们背后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哈。”

“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玩具都不给买一个，跟孩子一起蹲在树底下看蚂蚁，也不觉得丢人！”

陆星厘皱起了眉头。

季呦呦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楚清羽。

楚清羽披着白大褂，两只手揣在兜里，模样格外高傲，像极了一只白孔雀。

季呦呦还没说话，她又看向了陆星厘：“小孩儿，你妈就这样对你，依我看啊，还是早点换个妈吧。”

陆星厘最开始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这会儿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过脑子虽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嘴巴就已经提前开口为季呦呦说话了：“才不是这样的。”

“妈妈很好，我很喜欢跟妈妈一起看蚂蚁。”

“呵，”楚清羽嗤笑一声，“果然是她生的，你跟你父亲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她想象中的陆桑城的小孩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小孩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太怯懦，太笨了。

如果她能跟陆桑城拥有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肯定是最完美最优秀的。

想到这儿，她表情突然黯淡下来，也更嫉妒面前的季呦呦。

凭什么？

那么多人都想嫁给那样优秀的陆桑城，这个女人不喜欢他，却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偏偏还一副对陆桑城爱答不理的样子。

恶心！

她恶狠狠地瞪着季呦呦。

陆星厘紧皱着眉头，下意识想要往妈妈的身后躲。

她本来还觉得这个阿姨挺好的，现在一点都不这样想了！

她是一个坏阿姨！！

但是躲到一半，她又想起来现在哥哥和爸爸都不在，只有她能保护妈妈。

陆星厘动作一顿，挡在季呦呦面前：“不许你这样跟妈妈说话！！”

楚清羽快要嫉妒疯了！

这个季呦呦有什么好的？！这个自闭症小孩儿都这么喜欢她！这样维护她的样子，跟陆桑城一模一样！！

楚清羽刚准备说话，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熟悉的，男人漠然的声音：“我说了，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

“楚军医。”

楚清羽身体一僵，眼眶迅速红了，转头看陆桑城的时候，半点没有刚才嚣张的模样：“我……我只是偶遇，看到了……嫂子。”

说到“嫂子”两个字的时候，她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声音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过来跟她和小妹妹打个招呼……”

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对上那双深色的眼眸，只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被看透了，只能仓皇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陆星厘表情有些懵，明显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她真的不理解。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好复杂，比数学题还要复杂一千倍一万倍。

为什么这个陌生阿姨刚才对着妈妈还气势汹汹的，而现在爸爸一出现，她眼眶就红了，好像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一样。

楚清羽确实快要碎掉了。

男人完全没给她半分情面：“不需要打招呼。”

“我爱人不想看到你，我不想，孩子也不想。”

楚清羽身体彻底僵硬，嘴唇蠕动着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副模样，季呦呦看着倒是觉得她挺可怜的。

真是，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陆桑城。

陆桑城对她这个正经妻子都凶得要死，在床上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做死她，对待别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呢。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