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妈妈想着想着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太明智了。
按照她这样教育，就算是头猪，也应该成才了。
这样才不辜负心心早死的爸爸。
也好让那些因为心心是个女孩子就狗眼看人低的亲戚认清楚，她的女儿就是比那些男人都厉害。
心心妈妈只给了她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看，然后就跟往常一样，给她布置了作业。
但是这次心心没有任何老师教她，她有好几个知识点根本就不明白，对着作业也只能把能填的填了，不会的根本看都看不懂。
她冷汗都出来了。
妈妈……妈妈肯定会生气的。
果然，心心妈妈设定的时间到了，立刻就来检查她的作业情况，一看到这么多没有写，立刻就火了。
她“啪”一下把作业本给拍在书桌上，问心心：“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有人来家里玩儿！你心思就玩儿野了！觉得作业不想做了？！还是我今天对你太温柔了！你觉得这作业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你是故意把这幅死样子摆给我看的？！”
心心眼眶当即就红了，害怕得身体都在发抖，嘴唇嗫嚅着小声说：“不是的……不是的，妈妈……”
她小声啜泣着：“我真的不会……”
心心妈妈才不听她解释，直接把楼下的竹条拿上来，往她背后就是一下。
心心被打得眼泪当场就下来了，还不敢哭出声。
因为妈妈以前说过，如果在被打的时候哭被别人发现了，丢了脸，一定会把他吊起来打死。
心心妈妈气得脸颊通红：“什么不会？你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糊弄我了？！你现在说你不会了，下午的时候怎么就能看得懂？！”
心心委屈极了：“不是这样的……妈妈，下午的时候是厘厘教我了，我不会的都问她了……”
心心妈妈更气，又往她身上挥了几棍：“还敢顶嘴！！”
“下午的时候你都知道看不懂的就问，现在就不知道了？！你就是故意不想学！！”
“你也知道人家陆星厘聪明？你自己不如别人聪明就算了，还不如别人努力！！你不就是不想做作业？！你不就是想要儿？！我告诉你！不可能！！”
“怎么别人看得懂，你就看不懂？你——”
她没想到，说到这儿，心心直接崩溃地“哇”一声大哭出来，“我就是不懂啊！我就是笨啊！！”
“你为什么老是要把我跟别人比？为什么老是说我不如别人？！为什么老是要这样？！陆星厘陆星衍他们也没有像我这样……”
心心妈妈脑海中骤然空白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她看着面前大哭的小姑娘表情复杂。
她当然也知道，她的女儿就是没有别人聪明，就是没有别人那样好，她生来就是这样的。
但是，这样不行。
小姑娘哭得实在是伤心，她看着也觉得肝肠寸断。
如果可以，她怎么会这么逼迫她呢？
可是如果她不努力，她就会跟现在无数女人一样，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日后再生个孩子，这辈子就围着家庭转悠。
如果这样，她又何必要培养她，那不就跟那些亲戚说的一样，女孩儿就不如男的？
如果是这样，不就正好说明，那些亲戚看不上心心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心心爸爸去世之后对他们百般刁难都是对的？
不行。
不能。
她只能狠下心，强行让心心止住哭声，面无表情地让她继续学，学不完不许睡觉，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她。
心心很不想照做。
她很想跟那些同学一样，在妈妈面前撒泼打滚，说不想做就不想做。
但是她很明白，如果不照做，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她抽泣着，忍着背上手臂上的疼，颤抖着重新拿起了笔，开始看书。
心心妈妈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也眼眶发红，转身出去了。
这是她的小孩，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家属院的这套房子完全是因为心心爸爸在，政府才给他们住的，后来心心爸爸战死了，她只能带着心心回老家。
当初心心才那么小一个，在她怀里被旧衣服包裹着，几乎没有重量，像极了一只肉粉色的小耗子。
她心疼极了，想着回家之后就出去找个工作，还是努力干活挣点工分，一定要好好把她养大。
但没想到那些亲戚绝情到这种地步，这点机会都不给她。
她带着心心回娘家，娘家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绝不允许她们在娘家长住。
去心心爸爸那边，那边的亲戚说，心心爸爸已经死了，心心又是个女孩儿，都不配上族谱，她们跟那家人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
外面冰天雪地，她抱着心心被赶出来，怀里的孩子被冻得哇哇大哭，她也跟着哭。
那个时候，她真是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部队这边看她们实在是难过，加上他们又是烈士家属，就把这套房子划到了她名下。
如果不是这样，她已经带着心心去找她爸爸了。
她怎么能不恨？
她每天想起来那些事情，都恨得咬牙！
那些亲戚想逼死她们孤儿寡母，想独吞心心爸爸的烈士抚恤金，想得美！
她就是要活得好好的，也要把心心教得比任何人都优秀！！
过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又进了书房去看里面的心心。
这会儿已经跟晚了，为了节省电费，心心看书一般都是点着煤油灯的。
她推开门进去，入目就是在昏暗的环境下，看在书桌上就已经睡熟了的小姑娘。
心心妈妈心头钝痛，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准备送她回房间。
却没想到刚一动，怀里的小女孩儿就醒了，看到她眼里满是害怕，“妈妈！”
“我马上就去继续学习，你不要打我……”
心心妈妈鼻头一阵酸涩，深吸了一口气，才好不容易缓过语气安抚她：“不打你。”
“实在困得很就睡吧，作业明天再做。”
心心不太敢相信，但确实是困得不行了，没一会儿就再次沉沉地睡过去。
心心妈妈把她放在床上之后，久久没有离开。
她借着月色看着女孩儿手臂上露出来的骇人伤痕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