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这只是花架子?”谢陈醒来,听到了尹弱言语,顿觉不满。他不甘心,向老松和竹皇求助,“横刀、连根,你们见多识广的,有没有好办法?”
不料,两尊妖王也只是摇头,面对这个超出常理的阴阳道基,都是第一次见到,根本无从下手。
“只能等山主回来再想办法了。”谢陈无奈,抬头看天,他突然发现,好多事情都需要白藏回来才能定夺,就好像,那个寡言的男子才是割阙山的真正砥柱,一旦不在,大家都失去了许多主心骨。
谢陈无聊的转头,目光投向了老松所在的石壁,脸盆粗的树干枝杈横生,苍劲有力,不由得打趣道:“横刀,你也不找个好地方,偏生在这悬崖峭壁上。”
老松没好气道:“是山主定的,我有什么法子!”
竹皇趁机挖苦了一句,“无妨,老东西皮糙肉厚的,整日里被那奇异杀气洗礼,反而能增加厚脸皮。”
“哦,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什么说道?”谢陈来了兴趣,他想起了老松岭下的奇特杀机,当即向两人请教。
老松沉默了一下,“日后你自会知道的。”
谢陈便不再追问,他目光继续扫视,离老松不远,崖壁上赫然有一幅巨大图刻,画中本人,正是他自己!
“呃…山主也不知怎么想的,留下这样一幅墨宝……”谢陈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犹记得,他刚到割阙山时,形象不堪,衣服破碎,三魂失了五魄,白藏似乎一时兴起,抬手在石壁上刻画下他在天渊裂缝中的模样,还命名为壮士负石图。
尹焰童叫道:“不错啊,师公画术精湛,图中的师叔,双目充满神光,眼神坚毅,在黑暗中扛山前行,大有补天裂的风范!”
“臭小子,在这里讥讽我。”谢陈脸红,画中的自己明明紧闭双眼。
突然,他眼睛刺痛,有清泪留下,仔细看去,静静浮刻在石壁上的图像似乎活了过来,每一根线条都在蠕行,整幅画像,彷佛有了生命,正在向自己走来,那种天渊吞噬大地,少年志气扑面而来!
“有古怪,图像活了,并且还有无数剑气刺来,我双目快要失明了!”谢陈大叫,忙闭起眼睛,转头不敢再看。
尹焰童疑惑道:“小师叔,这是师公有意留下的法诀,隐藏在画像中,供我们修行,你现在才发现吗?”
然后,他恍然大悟,猛拍额头,“我忘记了,你刚刚突破,以前是看不出玄机的。”
小家伙一语惊醒梦中人,谢陈惊呼,“难怪你刚来时,眼睛刺痛,难怪尹弱整日盘坐老松上,对着图刻冥思!”
尹弱和尹焰童同时看了过来,目光中有同情,老松岭上最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可谢陈四年之后才发现……
谢陈却顾不得这些,猛然发现宝藏,他迫不及待想要观摩,忍着刺痛,再次看向负石图。热辣,感觉双目灼烧,但是,越看越心惊。
“图中每一笔线条都有深意,是极致的道法演化,凝聚在这里,宛如山主在演练绝世神功!”谢陈大为震惊,这是怎么样的手段,能留下如此神作。
“这种纯粹杀力,笔走龙蛇,每一击彷佛都能破碎九天,是刈字诀吗?”他惊呼不断,同时还有兴奋,因为负石图中留存有更高层次功法,仅是稍微看上一眼,他就凭空生出许多感悟。
他闭上眼,细细感受,嘴角噙着笑容,“没错,这种熟悉的杀气,万物肃秋,就是刈字诀!”
万没想到,白藏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刚破境,就能修习刈字诀的更高层级。
看着谢陈脸色兴奋,老松欲言又止,竹皇却直接问了出来,“有感觉到不同吗?”
“不同?”谢陈狐疑,然后点头说道:“似乎是有一些,与以往的刈字诀相比,图刻中的功法显得更加纯粹,但是,很多细节有变动。”
竹皇摇头,“不止这些。”
尹焰童走来,拉着绿袍手臂,撒娇似的说道:“连根,别卖关子了,你和横刀当初也问过我,到底有什么不同,就一起说出来听听!”
老松和竹皇对视一眼,似乎有顾忌。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后你们终究都会知晓。”没想到,尹弱开口了,她明显知道更多。谢陈和尹焰童竖起耳朵,只听尹弱幽幽开口,“刈字诀,脱胎于一部旷世经文,是其中杀气最为浓郁的那一部分真经所衍化而来。”
“还有这等绝世经文!”谢陈和尹焰童同时吃惊,白藏杀力举世无双,他所创的道法,向来是世间称最,想不到,今日得知,杀力如此绝世的刈字诀,竟然还有别样的来历,难以想象,那样一部经书,又该是怎样的惊世骇俗?
老松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解释道:“只是脱胎自那部经书,并不一定就说明刈字诀比不过原经,事实上,可以说山主另开一脉,两者各有千秋。”
谢陈心神激荡,今日,他得知了一桩大秘,感觉神魂一阵眩晕。
“那部经书,是什么?”尹焰童小声问道。
尹弱抿了抿嘴唇,“舍少经。”
尹焰童被震惊到了,声音都变得尖锐,“八尊之一,共尊的经法!”
竹皇补充道:“严格来说,不完整,只是舍少经中的第三篇,对应秋之序列,名金肃曲。”
老松叹息,目光幽幽,“只是?单一篇金肃曲,也不可估量!”
众人都沉默下来,而尹焰童还有很多的问题,继续追问,“既然师公已经创出自己的法,传授刈字诀就可以保证割阙山传承不绝,为何还要费尽心力,留下这样一篇画像?”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尹弱摸了摸尹焰童头顶,她觉得,一直无忧无虑的小家伙似乎有心事。
尹焰童嗯了一声,对白藏的往事,他并不如尹弱那般了解,但小时的记忆朦朦胧胧,他曾听父亲和叔辈谈起过一些。
老松笑了笑,“可以说,这幅负石图是一把钥匙。”
“横刀,怎么讲?”小家伙迫切想知道答案。
老松说道:“你们或许听说过山主的一些过往,应是知晓,他创立新法、占据割阙山,就是为了和以前做个切割,即使是天下无双的经文,他也可以彻底舍弃!”
尹焰童叫道:“是的,师公才情、天赋俱是一流,刈字诀并不弱于任何一部真经!”
“是这个道理,山主自有雄才大略,不在乎一切,可你们不同,”老松看着三个年轻人,微笑着说道:“你等与他,终究不同,何况是这等天下一等一的机缘,寻常教派连八尊经文都不得见,更何况拥有一部分,研习。”
“他觉得,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你们彻底与共尊法无缘的话,对你们来说,太过可惜。既然割阙山有这个条件,就应该让你们有所了解。”
尹焰童还是不解,老松继续解释,“这上面的刈字诀,是山主最开始推演的那个版本,脱胎于金肃曲,但处处有其身影,可以说,是两者之间的桥梁。山主亲自执笔作画,摹刻下自己的创法过程与感悟,丝丝入里,极为真挚。你们正常修习,可以习得割阙山绝学,如果修行到一定境界,据此反推,则就是金肃曲的内容。”
“师公考虑如此细致!”尹焰童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白藏的良苦用心,他眼眶湿润起来。
谢陈默然,老松已经讲解够多了,壮士负石图,既可推演刈字诀,还可反向修行金肃曲,而金肃曲,又是共尊经法,那部旷世经文中的一部分,习得此曲,就等于是掌握了一枚钥匙,随时都可以打开一座难以想象的巨大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