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监控到赵风启加她微信的信息？　　芳宁大感意外，但马上醒悟过来：“那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有两个手机，两个微信号。他加我微信那个号码，正好在没被监控的手机上。”　　“对！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我们监控的那个是他平常工作用的手机，那个没被监控的手机可能才是关键。”　　　　“那他为什么不用工作号码加我呢？李处，我总感觉这个赵风启对我了解很深。他三年前便看过我演的话剧，他今天点的汤和菜都是我最爱吃的，他主动加我微信，而且他挑的话题也都是我感兴趣的。但他是个同性恋，他不可能对我是感情上的喜欢。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一早就知道我是特遣警察？他在故意套路我。”　　　　李志国否定：“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你是警察，更应该用工作号来加你微信，现在他这样，反而暴露了自己有两个手机两个微信号的事实。”　　“难道都是巧合吗？”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芳宁又说：“他说他喜欢凯多，我可以理解，挺符合他的人设吧？但他说他喜欢凯多是因为凯多像牛魔王，而喜欢牛魔王是因为对方是个宠妻狂魔。我觉得这个逻辑很不通。他为什么喜欢一个宠妻狂魔？他对自己的设定是个女人吗？那他为什么喜欢小唐这么受的一个男孩？他应该是个攻吧？”　　　　确实奇怪，李志国皱起了眉头哑然一笑。　　芳宁提议：“他这个人太奇怪了，他身上有很多疑团，我是建议找个心理专家给他做一个心理测写。”　　李志国点点头：“行，我来安排。”　　　　“李处！”监听组的组长小郭有些兴奋，招手让他们过去，似乎是有新收获。　　小郭说：“赵风启刚刚在办公室讲了个很重要的电话，非常简短，你们听听。”　　　　监听人员把声音外放出来，只听一个男声问：“还没过波斯湾？”这是赵风启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与监听器隔得有点远，所以声音很细。　　　　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声音非常之冷，说话语气与刚才午饭时完全不一样。　　静默了一会儿，又听见赵风启说：“让他们跟华德天启联系……”说完又是静默。　　　　这就是全部相关的内容，监听人员把录音设备关了。　　　　小郭说：“这个电话不是我们监控的那个手机号码打出去的，所以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李志国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收获了。华德天启……波斯湾……说的应该就是那批军火。”　　辛苦总算没白费，芳宁问：“波斯湾到国内要多久？”　　　　小郭说：“10-15天吧。”　　“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个港口靠岸。如果为了运输方便，在广西北部湾靠岸是最近的。不管怎样，我们现在起码有个大致的时间表。时间还比较充裕，我会让其他部门的人去调查清楚华德天启未来十至二十天里，都有哪些船只，在哪里靠岸。”李志国吩咐：“继续监听。今天晚上宵夜算我的。”　　“谢谢领导。”　　　　监听组的一个女警笑着问：“领导，是不是点什么都可以，有没有上限呀？”　　李志国笑骂道：“点个披萨什么的就好了，老子每个月工资都得上缴，我这都是从零花钱里抠出钱来喂你们这群狼崽子的。”　　“谢谢老狼！”　　　　芳宁坐在监控车里把最近对赵风启的监听录音都听了一遍，她越来越觉得赵风启这个猎物不简单，监听里的他，跟她接触到的他，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个性。难道他们以前认识？他在故意接近她，而不是接近唐池？　　　　***　　由于今天比较空闲，芳宁打算回外婆家吃晚饭。她先回公寓换了衣服，拿上保温汤壶，然后自己驾车回去。　　迟家在市区一个半旧不新的大社区里，生活气息浓厚，电梯里有快递员，有遛狗的老爷爷，有拿着游泳圈披着浴巾的小朋友。　　　　有个楼下邻居老太太认识芳宁，那老太太手里拎着切好的果盘，她对芳宁道：“好久不见你回来了，最近好忙吧？”　　“是呀祝奶奶，我也是这两天才回来海安。”　　　　“跟你们家小阿姨说，楼下水果店打折呢。现在还好多可以挑选的，让她赶紧去。”　　“好的。”　　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都下了，最后就剩下芳宁。　　　　迟家住顶楼，电梯门一开便是入户花园，这顶楼原本有四户，早年都被迟家买下来了，四户打通连成一套大平房，平时就外婆姨外婆小舅和保姆住家里。　　　　芳宁还在换鞋，里面何姐看见监控，已经开门迎出来了。　　“宁宁，你回来了。”　　“是呀，何姐，外婆呢？”　　“在讲电话呢。”何姐接过芳宁手中的汤壶，她是迟家的保姆，四十不到，却已经在他们家服务二十多年了，是看着芳宁长大的。　　　　芳宁问何姐：“何姐，你们家小毛头是不是高考了呀？”　　何姐还挺高兴芳宁还记着她家里的事，忙说：“是呀，考的不好。天天愁眉不展的，你外婆给钱让他跟什么驴友出去玩去了。”　　“他不需要填写志愿吗？”　　“填完啦，现在都是网上填写志愿，很方便。”　　　　芳宁进了屋，便听见黑猫警长的音乐，绕过前厅，果然舅舅迟晓飞坐在大厅看动画片。　　芳宁轻手轻脚地走到迟晓飞身后，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笑道：“猜猜我是谁？”　　　　迟晓飞兴奋叫起来：“宁宁！宁宁！宁宁！”　　迟晓飞这说话音量实在惊人，芳宁忙嘘了两声，让他轻点声。迟晓飞是个傻子，不过是天生的，并不是如张书芬所说，是摔傻的。　　　　他长得跟一般的傻子不一样，非常清秀，而且是个娃娃脸，再加上穿着打扮和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像个未成年小孩。　　　　迟晓飞伸出手来：“雪糕！雪糕！”　　“什么雪糕？”　　迟晓飞：“宁宁买雪糕。我要吃雪糕。”　　　　芳宁想起来了，是一个月前她为了脱身，骗舅舅说去给他买雪糕，没想到他还没忘记。　　“舅舅，别急，马上送过来，别着急。”芳宁掏出手机，点开外卖app下单买了好几份的雪糕。　　　　武燕听见外面声响，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在教新来的保姆做饭。　　武燕低声跟芳宁说，老太太在跟公司的秦主管打电话，她要把濮阳路的厂房收回来，不租给高家的服装厂了。武燕还说秦主管估计吃了高家回扣，一直在劝老太太想清楚，说现在厂房也不好出租。　　　　芳宁觉得没必要去跟人家较真，越是较真反而显得自己有多么在乎，她没有外婆想要中那么脆弱，便去劝外婆以后别为那家人的事伤神了。　　　　张书芬却是个倔脾气，她偏要较真，还让芳宁不要管了，她会处理好这些事。　　芳宁没办法，只好回房间，她要找《漫说西游》来看看。　　　　她房间的书柜，有一整面放的都是漫画，《漫说西游》她有全套，都是小开本的黑白漫画，当年她父母出事后，她就没再看这些漫画了。　　　　书桌上的相框里，还摆放着她和爸爸妈妈的合影，照片上，爸爸穿着警服英姿飒爽，妈妈是白色长裙安静温婉，他们携手坐在前面的沙发上，而芳宁站在他们的身后，笑容灿烂，那年她读高一。　　　　她摸着相片中爸爸妈妈的脸，她这次一定要完成任务，拿到三级荣誉勋章，起码能弥补爸爸心中的遗憾了。　　　　当年爸爸死在她面前，那种刺痛，没人能懂。　　　　为了完成爸爸的夙愿，迟芳宁在高考的时候考取了警校，她学习成绩非常优异，在第二学期就被警队选中做特遣警员进行特别培训，可惜之后被外婆强制退学。　　　　因为她的坚持，她的培训官为此改变计划，让她去考取了警校对面的海安戏剧学院，从此她开始了双面人生，只要艺校没课，她就偷偷去警校训练，她的课程都是一对一秘密培训的。　　　　那时候何安逸和李娜都以为她交了个警校的男朋友，经常取笑她，有异性没人性。除了少数教官和她现在的同事，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这些秘密，包括外婆。　　　　时间过得真快呀，希望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她放下相框，把《漫说西游》放进包里。　　　　外卖送到了，外婆听见声音，在茶室问是什么。　　芳宁说是雪糕。　　张书芬说：“你舅舅肠胃不好，别让他吃那么多雪糕！”　　“知道了。”　　　　张书芬在茶室跟妹妹张庆芬说话。　　张庆芬说话声音很细，她说：“武燕也是，她之前还想着撮合张健和芳宁，说什么这是法律允许范围内的，这不是开玩笑嘛？他们一起长大的，又有血缘关系，怎么能结婚呢？如果张健可以，那我们小梧不比他更合适？”小梧是张庆芬的孙子，在北京金融公司上班。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张书芬是明白人，迟家人丁太单薄了，那么大的家业，这些亲戚都想来占一份，芳宁自然成了人人都想的唐僧肉。　　　　看破不说破，张书芬跟外面的人算计得很清楚，对家里人，她是向来很大方的。　　　　张庆芬一直看不惯武燕一家人，继续说道：“姐，你可别再宠着他们了，那天你看张康说的话，说濮阳路那厂房是什么‘我们家的’，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情急之中，对外人这么说，也没什么……”　　　　“你实在太惯着他们了。张康昨天在厨房里调戏小莲呢，在家里都不检点的人，你还惯着。”　　小莲是新来的保姆，长得有几分姿色，张康一双眼老往人家身上溜，这点张书芬是知道的，当下也就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