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沫站在天后身后,低垂着头,眼神不敢随意乱动。
天帝今日难得前来,表情却是毫不遮掩的不满与不悦。他坐在上首处,垂眸把玩摩挲着手中的珠串,一言不发。
天后端坐在精美的雕花椅子上,手中轻轻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茶杯。她微微低垂着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杯中的茶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后始终保持着静默,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整个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微风拂过窗棂的沙沙声。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每一个角落,令人感到几乎要窒息。
屋中近侍早已被尽数屏退,唯留槐沫一人为这仙界最尊贵的两位奉茶。她见天后第二杯茶已然见底,悄声从身后端起茶壶,正要给天后续上,突闻上首之人声音沉沉开口说道,“天后倒很是坐得住啊。”
槐沫手腕微微一抖,壶嘴轻碰到杯沿,发出一声轻响。
天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责怪,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槐沫毕竟是从天后还未登上后位时便侍奉左右的老人了,很快她便稳住了心神,朝着两人恭敬行礼,随后悄声退下。直到关上房门,她才轻轻舒了口气,但想到今日天帝的脸色,着实称不上好看,心中又不免生出些许担忧来。
可主子的事情哪里又容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多加置喙,故她也只是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女离得远些,便退了下去。
屋内,天后像是没有察觉到天帝语气中的质问之意,依旧对着上首露出一个浅浅微笑,温柔说道,“陛下今日来寻臣妾,可是得了太子来信?”
天帝看着自己的发妻,不知何时起,她永远是这副模样对着他,好似格外温婉贤淑,端庄大气,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千篇一律,带着莫名的疏离感。
天帝其人,完完全全承继了龙族的恶劣性子,贪淫好色,自命不凡,更是自诩尊贵无比。由于天生的高位,他的身旁向来是美人如云。那些女子,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攀附于他,皆对他言听计从,将他奉为上天,凡事皆以讨他欢心为要,而他也乐此不疲地看着这些后院女子为他争风吃醋。起初,天后亦是如此。然而时至今日……他又何尝没有觉察到,天后对他,不过是敷衍了事,真心实意少之又少。加上今日收到浮乾的来信,天帝心中竟生出一些郁气来。
他冷冷的看着天后,语气中不免带着些戾气,“不愧是天后,这仙界之事怕是没有哪一件能够瞒过你去。朕这个天帝做的,倒是远远不如天后势大了。”
天后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但她脸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笑意,轻声安抚道,“臣妾惶恐。不过是臣妾得幸,于少时便伴在陛下左右,最知陛下拳拳爱子之心。太子此番前去妖界,心中有气,多日不曾来信。陛下虽口不言,但臣妾知道,陛下定也同臣妾一般担心。今日陛下急急前来寻臣妾,想必是得了太子家书,又感念臣妾爱子之心,这才特地来告知臣妾。”
天帝冷哼一声,抬手之间便有一信纸出现指间,他将信纸扔到天后面前,冷声说道,“天后不必假意恭维朕,于你而言,恐怕早已未将朕当做夫君,朕也无意与你计较。只是倘若你做不好一个妻子,那至少也该做好天后,可你却自作聪明,尽出些馊主意。还说要逼迫那妖帝交出一凤凰族人,你自己看看,如今他们只愿拿一卑劣血脉来敷衍仙界,朕的颜面都叫他们踩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