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尺慌里慌张的往后退,踉跄着跌进电梯内部。
下个瞬间,电梯门关闭。
轻微的震动又一次传来,电梯似乎在继续运动。
陈三尺抱着头跌坐在地上,还没有从刚刚的视觉冲击中恢复过来,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自己的脸,长在各式各样的人身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的衣服。
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无论看见的是什么,这里肯定不是真实的世界。
“叮!”
电梯又是一声响,震动停止,门再次打开。
有音乐飘了过来。
陈三尺从双手之间抬起头来,向外看去。门外晃动着一些彩色的光影,有香水的味道隐隐飘来,并不浓烈,却很黏腻,像是午夜街头从身边擦过,踩着高跟鞋的红唇女郎。
他仔细分辨传来的音乐,发现是《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陈三尺一愣,从地上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外面居然是个舞厅。
空间不小,纯木质结构的装潢,入眼的都是暗棕色。四周的墙壁上都是各种雕花,奇怪的是看不见任何出入口。天花板上颜色各异的射灯照下来,在地板上投下不同色彩的光斑。
变换的灯光里,地板上,一男一女踩着《蓝色多瑙河圆舞曲》的音乐,在跳华尔兹。
整个舞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三尺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口,没往前走。
一男一女拥抱着,踩着音乐的节奏旋转,优雅的节奏中,陈三尺慢慢看清了两个人的样子。
其中的“男人”,是前两次见过的“无脸怪”。而那个穿长裙的女人,当她转过身来,陈三尺惊讶的发现,那个女人也没有脸。
两个没有五官的人在舞池里跳舞,跳的仅仅是最普通的华尔兹,但手臂痴缠、交握,衣襟在音乐的节奏中摩擦出声,旋转、舞动,伴着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儿,男与女,不用语言和表情,仿佛大自然中各种发情的动物,用本能的展示身体的动作,来交换情欲。如果忽略五官的话,也是一出绝美的艺术。
就在陈三尺不知不觉被眼前的情景沉醉的时候,“男人”忽然手臂使力,让“女人”的上半身仰倒,然后自己弯腰凑过去,两张没有五官、漆黑一片的脸贴在一起。
陈三尺意识到,这个动作是在接吻。
他忽然胃里一阵抽搐,看来没有脸,再美也接受不了。
舞蹈中的两个人似乎与外界没有任何交互,陈三尺抑制住胃酸反应,重新走回了电梯。
电梯门即刻关闭,震动的感觉再次传来。
陈三尺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问题纠缠着自己,他搞不清楚电梯门每次开合背后的意义在哪里。那个屡次出现的黑衣男,又有什么特殊含义。
正思考间——
“叮!”
门再次打开。
外面却是一片黑暗,有火车经过轨道的声音传来。
“哐哧—哐哧—哐哧”
隐约杂夹着巨大的雨声。
铺面而来是空气潮湿黏腻的味道,脸上被扑上一层凉凉的水汽,隐约还有股让人不安的血腥味。
忽然,有白光在面前一闪,紧接着是巨大的雷声。
白光之中,陈三尺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事情:一个健硕的壮汉跪在地上,用手掐住黑衣“无脸男”的脖子,后者在白光中全身抽搐,疯狂的蹬腿。
白光一暗,再次陷入漆黑一片。
紧接着又是一闪。
巨大的雷声之下,陈三尺看清眼前的空间是一个火车车厢内部,壮汉背后的卧铺上躺着一个女人,就是上一次电梯开门,在舞池里跟着“无脸男”跳舞的那个“无脸女”。一色一样的裙子,不同的是,裙摆处大量的血污。搭在卧铺侧边的手臂上也有,殷红的血迹,顺着白皙如藕般的胳膊往下淌。
看清的那一瞬,血腥味扑鼻而来。